赵玉晴的情况谁都清楚,强弩之末一口气吊着而已。
翻看起居注、药方子、每日的药渣,都没任何的问题。上报到萧秉处时,皇后正好在。
皇后一边牵一个,嘱咐着大皇子和二皇子要好好的给父皇请安,别惹父皇生气。
“给父皇请安”两个孩子差不多的身高,规规矩矩的给萧秉行礼。纵使萧秉再怎么悲伤,都要给孩子们好脸色。
“父皇”二皇子同萧秉熟络很多,行了礼之后立刻跑到萧秉身侧“父皇,你好久没来看弘儿了”
二皇子景初则显得手足无措,还是皇后在边上鼓励,他才敢迈步到萧秉身侧去。
“回皇上,一应都查了,没什么问题”高义弯腰进来回禀。
“皇上,贵妃妹妹的体质本就是比常人差。用尽名贵药材、看遍名医大家,臣妾斗胆和皇上说句心里话,与其让贵妃痛苦苟活,不如散去尘缘”
皇后站在萧秉身后,褪去护甲替萧秉按压起了太阳穴。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一侧玩,大皇子时不时的看看萧秉和皇后,玩的并不怎么安心。
二皇子随意捣鼓着九连环,很明显心思不在这里。
“朕想了纯昭二字作为玉晴的溢号”萧秉拾起朱笔写下纯昭两字,微微眯着眼,流光中皆是对赵玉晴的思念。
“至纯至善,容仪恭美、柔得有光,贵妃妹妹属实如此”皇后夸着这二字好,甚是符合赵玉晴。
人都没了,后事和溢号都是做给世人看的,皇后没什么所谓。但凡是不追封为皇后,给什么溢号都没事。
“父皇可是为了赵母妃而伤心?”大皇子在心中做了很久的准备,犹豫再三鼓起勇气开口。
萧秉对大儿子没什么感情,淑妃教导的甚好,不需要萧秉操心什么。
“是,你父皇正是为了赵贵妃的去世伤怀”皇后慈母做派,招手唤来了大皇子。
大皇子站在萧秉和皇后的身侧,扬起了小脑袋“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还望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定然会在赵母妃灵前叩首祭拜,愿赵母妃早登极乐”
大皇子年岁不大,说出来的话带着幼童的稚嫩。
有妻与子相伴,萧秉再多的哀思都能被冲淡。用完膳后,皇后让人将大皇子送回。
钟粹宫内,淑妃着急打转。直到大皇子回来了,她方安心。
“母妃”大皇子默默的靠在母亲身边,连最喜欢的点心都不动一口。
“初儿怎么了?你父皇说你了?还是皇后说你什么了?”淑妃紧张的很,忙拉起儿子上下打量。
“没有,母后教了儿子一段话。让儿子说在贵妃灵前叩首祭拜,儿子说了父皇夸了儿子孝顺,让儿子去承乾宫给赵贵妃磕头”
景初闷闷不乐“母妃,儿子并不是赵贵妃的孩子,儿子要孝顺她作何?她抢了原本属于母妃的位置”
大皇子的话让淑妃大吃一惊,她立刻捂住了儿子的嘴。
“初儿,这话莫往外说。皇后教你说的话得了夸赞,那是我们占了好处。你父皇夸你孝顺,你是长子自当要为下面的弟妹们竖起榜样来。此番甚好,你这几日都去承乾宫”
淑妃不假思索道,她拉过儿子讲了其中的门道“百行孝为先,你父皇知道你孝顺,那是对你品行的肯定。初儿,你乃长子,是你父皇的头一个孩子!”
“母妃知道你不愿意给无关紧要的旁人磕头当'孝子',可此行能让后宫前朝都知道你是个孝顺品行好的孩子,何乐不为?”
“那母妃,为何二弟不去?为何母后教我,让我开口?”大皇子对这一事亦是不解。
“呵,二皇子是中宫嫡出。皇后怎会让她的孩子给一贵妃磕头守孝?”淑妃不屑冷笑“且等着吧,左右这事对我们有着好处。你父皇看到你的懂事来,日后定然会多心疼我们母子一些“
淑妃缓缓道来,大皇子不是个痴傻的,后面几天的时日里,雷打不动去承乾宫上香跪拜。
作秀的人当中也有如安,如安身为赵贵妃原先的大宫女表现的淡淡,那可真的会被人怀疑到头上。
宝红帮如安绑了护膝,拿着脂粉在如安的脸上涂抹,越是看起来虚弱越好。
“够了够了”如安看着铜镜里煞白没什么血色的脸,只要自己的步伐慢一些,一看就是个虚弱人。
另外让念青在帕上滴几滴姜汁,等下要好在灵前落泪。如安同赵贵妃原本的一丝情意,已是消散在了这几月的时间里。
各宫的妃嫔们都有来过,哭的各有各悲腔。德妃哭天喊地来了一遭,只见干嚎不见泪。
何容华对着赵贵妃的灵堂泪直线往下掉,哭着守了大半日。
后宫如此姐妹情深之状,引得朝堂争相夸赞皇后誉重椒闱,恒自饬躬,乃女子典范,妻妾和睦共存。
有画师做了后宫典仪图,宫中贵人等悉数入画,四海内皆知本朝皇帝后宫共荣共存。
导致来年选秀之时,秀女人数多过于往前任何一次。其中淑妃、德妃、何容华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早知道调子就不起那么高了。
七日后,纯昭贵妃下葬妃陵,昔日的宫人全部随行至妃陵。纯昭贵妃身前用的东西,一应都随葬。
承乾宫内一下子空了甚多,需要内务府一一填充进当差的人。
而如安有孕,身份不言而喻。内务府的人为了讨巧,特地让如安去选人。
“我不过是个才人的位份,原就无需那么多人伺候。况且纯昭贵妃生前喜静,是个雅致人。人太多叨扰,挑几个粗使的即可”如安的话让人挑不出错处,显得如安重情谊念情份。
有关赵玉晴的事情,萧秉总是很关注。话落到了萧秉的耳里,他方想起来了如安。
“皇上思念纯昭贵妃,不如去承乾宫看看。”高义看不下去萧秉低沉的模样,建议萧秉去承乾宫走走。
萧秉自然是采纳,赵玉晴病时不见得他常来,死后萧秉却常是怀念。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