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凌羽市的某个旧工业区边缘。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停在废弃厂房的阴影里。
夏玲玥,这位理论上仍归属于“夜魔巡游”编制的年轻战力。
正有些百无聊赖地啃着一个巨大的三明治,面包屑掉了一些在衣服上她也毫不在意。
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驾驶座上正襟危坐、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的芸洛。
说实话,夏玲玥不太喜欢跟芸洛姐一起出任务。
倒不是说芸洛姐不强,相反,她强得可怕,冷静得也可怕。
但就是这种过于冷静,让夏玲玥觉得有些……别扭。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芸洛姐太严格了,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表露,脸上就像戴了个永久性的面具。
明明之前在“灭世者”制造的那个该死的幻境里,看到的芸洛姐笑起来那么温柔、那么美,为什么现实里还是一副千年不变的面瘫脸呢?
姜槐那小子不是吹牛说已经治好了芸洛姐的情绪感知问题吗?骗子!
“芸洛姐。”
夏玲玥咽下一大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问道。
“咱们都在这儿猫了两天了,差不多该收网了吧?我都快发霉了。”
芸洛连头都没回,目光依旧锁定着远处厂房的一个隐蔽入口,声音平稳无波,像设定好的程序:“不着急。”
“为什么啊?”夏玲玥有些不满。
“这一伙亚龙人异常狡猾,行动模式不符合一般的小团体规律。”
芸洛简洁地解释道。
“根据情报分析,他们很可能还有另外的秘密据点,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再等等,等他们露出更多马脚。”
事实证明,芸洛的判断是准确的。
在继续耐心潜伏了半天,并悄无声息地跟踪了几个离开厂房的目标后,她们顺藤摸瓜,最终定位到了另外四个隐藏在城市不同角落的据点。
随后便是雷霆般的突袭。
芸洛负责精准破坏关键设施和压制最强目标,夏玲玥则凭借强大的力量和速度负责清扫杂鱼和控制场面。
两人配合默契,效率极高,一夜之间,成功捣毁了全部五个转化龙人据点,抓获了数十名成员。
自从“灭世者”沉寂之后。
这些散落在各地的转化龙人失去了统一指挥。
开始按照各自的欲望和本能行动,烧杀抢掠、制造混乱,基本没做什么好事。
成了各地治安部门头疼的对象。
不过,一直有未经证实的传闻在内部流传。
说前“夜魔巡游”的会长带领着一支相当规模的、更为精锐的亚龙人部队,仍旧潜伏在遥远的北境冰原之下,等待着时机。
此刻,最后一个据点内,战斗已经结束。
夏玲玥正用她那柄造型奇特的伏将镇魔,像拍西瓜一样,轻轻拍打着那些被捆成粽子、瘫倒在地的转化龙人的脑袋。
一边拍一边清点人数,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二、三……这个脑袋比较硬,算两个………二十七、二十八……”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特制通讯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现场只有俘虏呜咽声的寂静。
夏玲玥看清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名字。
陆晚吟。
她随手划开接听,语气大大咧咧,带着惯有的调侃。
“喂?啥事儿啊小陆子?怎么,又被墨羽给揍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手继续拍了拍旁边一个试图挣扎的转化龙人的脑袋。
“先说好啊,这次我可不帮你出头!上次咱们两个打她一个,结果还被她把我们裤子都给扒了,太丢人了!我夏玲玥啥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夏玲玥这可真不是夸大其词。
她心里也纳闷,如果大家都不使用异能,纯粹靠肉搏技巧和身体素质,墨羽那家伙的进步速度简直快得离谱。
明明之前在学院的时候,自己还能稳稳压制她一头,可现在,墨羽居然已经强到可以同时应付她和陆晚吟两个人的围攻了。
当然,夏玲玥觉得陆晚吟纯粹是副作用。
妥妥的猪队友。
虽然小陆子也接受过严格训练,但在贴身近战、尤其是纯粹的肉搏方面,简直没眼看。
反应和力量都差了一大截,好几次还差点绊倒自己。
结果就是,上次那场“切磋”,最后她和陆晚吟两个人的裤子都被墨羽以一种极其羞辱的方式给扒了下来,别提有多憋屈了。
电话那头的陆晚吟立刻炸毛了。
“谁被她揍了!你别胡说八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似乎急于撇清。
“玲玥!说正事呢!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很重要,我们见个面呗?”
夏玲玥闻言,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眼前这一地哀嚎或者昏迷的俘虏。
还有周围一片狼藉的战场,刚想说自己走不开。
就看到芸洛面无表情地从据点深处走了出来。
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转化龙人,那龙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夏玲玥眼睛一亮,连忙对着电话说道:“行行行,你在哪儿?……哦,好,我马上过去。”
然后她捂住话筒,赶紧对芸洛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那个……芸洛姐,小陆子……嗯,她说请我吃饭,您看这后续……”
芸洛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俘虏,又看了看已经抵达现场开始接管的后续支援小队。
对着夏玲玥挥了挥手,语气依旧是那种没有起伏的平淡。
“你去吧。后续支援已经到了,这里交给我,我会负责将它们押送回基地。”
“好嘞!谢谢芸洛姐!”
夏玲玥如蒙大赦,对着电话那头喊道:“小陆子,等着我,马上到!”说完,她把刀往后背刀鞘一插,拍了拍手上的灰,一溜烟地跑出了据点。
半小时后,凌羽市一家格调高雅的高级餐厅包间内。
夏玲玥兴冲冲地推开包间的门,准备好好“拷问”一下陆晚吟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把她从任务现场叫过来。
然而,门一推开,她脸上的兴奋就瞬间凝固了。
包间里光线柔和,长长的餐桌旁坐着一圈人,气氛……相当诡异。
不止是陆晚吟,还有抱着手臂、一脸冷漠靠在椅背上的墨羽。
旁边坐着她的妹妹墨巧,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主位附近是面色沉静、眼神深邃的姜槐。
姜槐旁边是气质清冷、容貌绝美的霜冉。
甚至……那个“欺诈师”楚河,也赫然在座,脸上还挂着他那标志性的、让人看不透的微笑。
这阵仗……怎么看都不对劲!
夏玲玥脚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但陆晚吟反应极快,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
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拖了进来,按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来啦来啦,快坐快坐!”
陆晚吟笑着,然后对侍者喊道。
“可以上菜了!”
夏玲玥被按在柔软的椅子上,看着这一桌子“重量级”人物,满头雾水。
“不是……啥情况啊这……你们……你们这是……谁过生日吗?这阵仗也太隆重了吧?”
桌上的人表情各异,墨羽和墨巧几乎没什么反应,姜槐和霜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楚河倒是对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几句干巴巴的、没什么营养的寒暄过后。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夏玲玥敏锐地感觉到,这绝对不是一顿简单的“饭局”。
但说实话。
对酒蒙子来说。
没有什么事一杯酒解决不了的。
这不,几瓶白酒上桌之后,夏玲玥开始表现自己了。
直接对着瓶口吹。
一口气不带歇的。
“哈!爽!哈哈哈,李牧寒那死老头子还有那个钢板老妈一点酒都不让我喝!馋死我了!”
“夏玲玥,关于林铃,你怎么看?”
“嗝儿……”
夏玲玥正夹着一块牛肉准备塞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动作猛地顿住,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聚焦,辨认刚才听到的词语。
“林……铃?”
她重复了一遍,像是没听清。
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刺耳的噪音。
下一秒,她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力道之大让盘子都跳了一下。
她霍然起身,因为起得太猛,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被旁边的陆晚吟赶紧扶住。
夏玲玥一把甩开陆晚吟的手,脸颊因为酒精和愤怒涨得通红,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她指着姜槐,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酒气和失控的愤怒。
“妈的!谁他妈提那个名字!老娘——嗝儿——从来就不认识这么个人!听见没有!不、认、识!”
楚河见状,试图缓和气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玲玥,玲玥,你喝多了,冷静点。我们就是感觉,之前林铃和你的关系最好,你们应该是朋友?”
“冷静个屁!”
夏玲玥猛地转向楚河,因为醉意,她的动作幅度很大。
差点撞到后面的椅子。
“朋友?!楚河你他妈放屁!她算个鸟的朋友!狗东西!天杀的——嗝儿——她差点害死我弟!我亲弟弟!老娘差点亲手——”
她的话语因为激动和酒精而有些语无伦次,说到最后带上了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恨意。
“有这种朋友吗?!啊?!你告诉我!!骗我!骗我,一直都在骗我!”
一直沉默的墨巧,此刻却面无表情地开口了,她的声音冷淡而客观:“根据分析,灭世者个体心智不全,她本身就是异种产物,而且很可能是魔王级的,她曾经应该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遇到你之后,她将你视为锚点……”
“闭嘴!!”
夏玲玥猛地打断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眼睛红得吓人,她甚至抓起桌上的一个空酒杯想砸过去,被陆晚吟死死抱住。
“你懂个屁!冷冰冰的跟个死人一样——嗝儿!”
夏玲玥挣扎着,声音嘶哑,充满了被酒精放大的痛苦和狂躁。
“她的事!老娘一个字都不想听!滚!都给我滚出去!!”
陆晚吟看着夏玲玥痛苦挣扎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或者安慰几句。
“玲玥,你……”
“好了。”姜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打断了陆晚吟的话。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陆晚吟之前喷溅上酒渍的衣领。
“我们走吧。”
他率先迈步,准备离开这个气氛已经彻底崩坏的包间。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侧对着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夏玲玥,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语气说道:
“我们会去接触‘灭世者’,也就是……林铃。”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但我有理由担心,她并不会心平气和地和我们这些人接触。到时候,难免会起争执,甚至……战斗。”
“而我。”
姜槐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她现在是威胁,是敌人。”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夏玲玥。
虽然隔着距离,那眼神却像冰锥一样刺人。
“最终的结果,可能是我们被她杀掉,也可能是……她被我们杀掉......”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楚河对着夏玲玥无奈地耸了耸肩。
也跟了出去。
墨羽和墨巧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起身便走。
霜冉看了夏玲玥一眼,眼神复杂。
最终也默默离开。
陆晚吟一步三回头,满脸担忧,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追着姜槐他们离开了。
包间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夏玲玥一个人。
她还维持着瘫坐在地上的姿势,手里紧紧捏着刚才没喝完的白酒瓶。
酒精带来的晕眩和姜槐最后那番话带来的冲击在她脑海里激烈碰撞,让她头痛欲裂。
“啊——!”
她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将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哗啦——”
酒瓶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和残余的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但这似乎无法宣泄她心中的烦躁和痛苦。
她像赌气一样,又像是要填补内心的空洞,猛地扑到餐桌边,抓起那些几乎没怎么动的、精致的菜肴,胡乱地往嘴里塞,动作粗鲁,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报复性。
昂贵的刺身、精致的点心、喷香的烤肉……
她囫囵吞枣地吃着,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一开始是无声的抽泣,很快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
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身体因为抽噎而剧烈颤抖。
混乱的思绪中,一些被她刻意尘封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是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那个大大咧咧、总是带着开朗笑容的小太妹。
每天都会轻轻摇晃着赖床的自己:“玲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是训练结束后,自己累得像条死狗。
把带着汗味的衣服随手乱扔,那个女孩一边唠叨着“玲玥你真是太邋遢了”。
一边却默默地帮她收拾好,甚至偷偷帮她把脏衣服拿去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是自己偶尔受伤或者心情不好时,那个女孩会笨拙地安慰。
会小心翼翼地递上热好的牛奶,会安静地陪在身边,即使什么也不说……
那些曾经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甚至有时觉得有些烦人的日常,此刻却像一把把温柔的刀子,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林铃……你这个……混蛋……”
夏玲玥趴在冰凉的桌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却不知道是在骂那个差点害死自己弟弟的“灭世者”,还是在怀念那个曾经真心对她好的“朋友”。
餐厅楼下,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
楚河长长地叹了口气。
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担忧。
“大哥……这件事要是让李牧寒知道了,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脱层皮。他宝贝女儿被咱们这么一激……啧啧。”
姜槐靠在车边。
脸上那股子冰冷的决绝已经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带疲惫和……些许后怕的神情。
他摸了摸下巴,不太确定地问。
“我刚才演得像不像?那种冷漠,那种不顾一切要去送死的决绝是不是挺到位的?你说,玲玥应该会担心我吧?”
“无心菜......”
陆晚吟正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听到姜槐这话,没好气地打断他。
“你少说两句吧,我现在是真挺担心玲玥的,她刚才那样子…...”
就在这时,陆晚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正是“夏玲玥”。
她脸色瞬间一变,立刻紧张地对周围几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都别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喂?玲玥?你……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夏玲玥略带沙哑,但异常坚定的声音:
“小陆子,告诉姜槐他们。”
“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
短短两句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陆晚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对着电话连连点头:“玲玥,我知道了!你……你先好好休息,我们等你!”
挂了电话,陆晚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看向姜槐和楚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搞定了,玲玥说……她和我们一起去。”
酒楼门口的几个人,包括一直面无表情的墨羽和墨巧,都明显放松下来。
楚河吹了声口哨,姜槐也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之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当天晚上,夜色渐深。
姜槐正穿着睡衣,惬意地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电视节目,思考着接下来和“灭世者”接触的计划。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从门外传来,整个房间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啥情况啊?谁家大半夜还装修啊?”
“砰——!!”
一声巨响,紧接着,伴随着木屑飞溅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声音。
他家的防盗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一般,瞬间四分五裂,带着狂暴的气流和木屑碎片,狠狠地砸在了姜槐身上。
“卧槽——!”
姜槐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连人带沙发,被门板砸得倒飞出去。
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又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还没等姜槐从剧烈的撞击中缓过神来,一股阴冷的狂风已经席卷了他的小家。
巨大的蝙蝠翅膀在他狭小的客厅里骤然展开,黑色的皮革翅膜几乎要撑破天花板。
将原本温馨的房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压抑恐怖的巢穴。
书架倾倒,茶几翻滚,沙发被气流掀飞,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夏玥已经彻底进入了血族形态,原本美丽的容颜被一层嗜血的阴影笼罩。
瞳孔竖起,指甲变得尖锐而漆黑,嘴角两侧更是露出了野兽般的尖牙。
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泽。
她居高临下地踩在姜槐的胸口。
狠狠地压迫着他的肋骨,让他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夏玥俯视着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于残忍的表情,那是愤怒、警告,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敢算计我的女儿?”
夏玥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冷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浓烈的威胁意味。
尖牙在说话间微微露出,更增添了她的威慑力。
姜槐被踩得胸口剧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他赶紧抬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试图缓和夏玥的怒火。
“夏玥姐,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夏玥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她冷笑一声,一把揪住姜槐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姜槐只感觉眼前一花,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夏玥已经毫不留情地将他从破碎的窗户扔了出去。
“砰——!”
身体划破空气,耳边呼啸的风声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穿。
在半空中,姜槐勉强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要利用百骸形态卸去冲击力,但已经来不及了。
夏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追了出来,在半空中,她抬起修长的腿,狠狠一脚踹在了姜槐的腰侧。
“嘭——!”
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姜槐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夏玥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踹飞,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终。
“噗通”一声,重重地砸进了小区中央景观区的喷泉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狼狈至极。
就在夏玥准备俯冲下去,彻底让这个胆敢算计她女儿的家伙付出代价的时候。
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的小路冲了出来,以惊人的速度扑向了姜槐。
是李玲笙。
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姜槐身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姜槐。
夏玥蝠翼猛地一滞。
原本凶狠的俯冲姿势硬生生刹停在半空中。
巨大的蝙蝠翅膀带起的狂风吹得喷泉池水四散飞溅。
她悬停在半空,猩红的竖瞳死死地盯着挡在姜槐身前的李玲笙。
尖牙依旧外露,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仿佛一头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野兽。
但当她的目光真正聚焦在李玲笙脸上时,那凶狠的表情开始一点点瓦解,尖牙也缓缓收回,翅膀开始收拢,蝠翼形态逐渐消退,重新变回了人类的形态。
只是眼中的红色竖瞳还未完全褪去,依旧带着一丝未消的怒意。
“姜槐,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对我的女儿说那些话?”
李玲笙这才敢稍微放松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浑身湿漉漉的姜槐。
一边把他往岸边拉,一边小声地在姜槐耳边说道。
“姜大哥……我爸让我来救你狗命……他的原话,你不要生气……”
姜槐被喷泉水浇了个透心凉,浑身湿透,狼狈至极,但他却并没有生气。
反而感激地拍了拍李玲笙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顶着夏玥依旧带着怒意的目光,沉声说道。
“夏玥姐,我承认,今天在餐厅里,我的话可能有些重了,也可能让你误会了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地解释道:“但是,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想帮玲玥。林铃的事情,是玲玥的心结。如果这个心结不解开,她永远无法真正释怀,也无法真正向前看。”
姜槐抬起头,直视着夏玥的眼睛,语气坚定而认真。
“有些时候,痛苦的回忆就像毒瘤,不去触碰,它就永远潜伏在那里,伺机而动。只有勇敢地面对它,把它挖出来,才能彻底根治。我说那些话,就是想……想逼着玲玥,让她正视这个问题,让她有机会彻底解开这个心结。”
听到姜槐这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夏玥非但没有丝毫缓和,反而发出了一声冰冷的嗤笑。
“呵。”
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让刚刚稍微松弛下来的气氛再次绷紧。
紧接着,在姜槐和李玲笙惊愕的目光中,一抹猩红色的光芒在夏玥手中凝聚、延伸,转瞬间化为一柄造型狰狞、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长枪。
枪身赤红如血,枪尖闪烁着锐利的寒芒,仿佛能刺穿灵魂。
夏玥单手握着这把猩红长枪,枪尖斜指地面,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直指姜槐。她微微歪着头,脸上那残存的怒意重新凝聚,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姜槐,你是真以为我智商不高吗?”
李玲笙赶紧拽住姜槐小声说道。
“姜大哥!别忽悠我妈,她看上去不太聪明,但只要她愿意动脑子,没人玩儿得过她!”
姜槐愣了愣,张了张嘴,最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