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包厢隔音强悍,她什么也听不到,沈延清的电话来得实在及时,像是摸准了他们在做什么,莫非真的在他们身边安插了间谍?
谢时暖一边走一边琢磨,会所的原身是民国老建筑,西班牙建筑师的杰作,走廊蜿蜒曲折,洗手间位于走廊的尽头处,她侧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服务生,还未回头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拉住,紧接着冰凉的大掌不容推拒地捂住了她的嘴。
惊呼悉数被捂了进去。
包厢的门开了又关,服务生茫然回顾,走廊安静异常,他挠挠头,走了。
……
“四哥聊天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不过是想看看牧野的孝心,别说,比我想得多,爸该欣慰了。”
沈牧野呵道:“听说爸被你软禁了,怎么样,活着还是死了?”
“啧。”沈延清扬声,“您听听,爸,牧野真是有点孝心,但不多啊。”
听筒里只有几声不太明显的响动,像是桌椅挪动的声音,很快没了,沈德昌没回应,大概率是无法回应。
“放心,我虽不满爸的偏心,但很满意爸的悔悟。”沈延清缓缓道,“其实牧野,我们沈家人里,除了大哥,有几个不痛恨爸的偏心呢?你该理解我。”
“我一般不理解疯子。”
“我疯?”沈延清笑起来,“牧野,谁说我疯都有资格,独独你没资格,肯和兄弟共享一个女人,哪个正常男人做得到,你做到了,你不但做到了,还把这女人当个宝,带着她招摇过市。”
他忍不住大笑:“牧野,你比我疯多了。”
“四哥谦虚了,你和孟锦云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当我不知道?”沈牧野也笑,“睡大哥的女友,抢弟弟的相亲对象,为大哥和爸的父子决裂,添砖加瓦,论疯,还是四哥更胜一筹。”
沈延清的大笑戛然而止。
“你听谁说的?大哥?”
“你猜。”
“沈牧野,别给我装神弄鬼!不就是赛车赢了一个纨绔,想拿这场比赛做文章,用海外关系施压股东吗?”他咬牙道,“董事会的叔伯再怎么在意海外关系,也不会选一个偷情嫂子不顾世交的混球。”
“他们是不是你说得那么坚定,下周二自然见真章。”沈牧野冷冷道,“所以,你这通电话只是为了和我聊这些废话?”
沈延清明显的一怔,他缓了缓,道:“当然不是,牧野,实话说,我你之间没有仇怨,论长幼论在金诚的年资,大哥去世,这个总裁本来就该轮到我,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只要你肯放弃,我保证,爸立刻就能轻松,做回我们的好爸爸,而你。”
他骤然温和:“大可以和大嫂……哦,谢小姐好好在一起,你不做总裁,自然想娶谁娶谁,至多燕姨会不满,但她是你亲妈,早晚能理解,至于事业,以你的能力,海外也好国内也罢,只要想,一定能干出名堂,我会代表金诚大力支持,你看,皆大欢喜。”
“听起来不错。”
沈牧野的语气没有多大起伏,似乎是听进去了。
沈延清难以置信:“你说真的?”
“真的。”沈牧野道,“只是,四哥,我肯答应,你后面的人答应吗?”
沈延清一噎。
“敢对爸出手,你的背后一定有人许诺,董事会几个上蹿下跳的老东西没这个胆子,孟刚倒是有点可能,我得罪了他,他不想放过沈家,而你,大概是给了个更极端的办法,换取了他对你的支持。”
沈延清狞笑:“……那也是你亲手把这个助力送给我。”
“……”
“牧野,如果你肯认输,孟刚那里我应付,我保证,你和谢时暖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四哥一晚上不停保证。”沈牧野推开椅子站起来,“可惜了,我沈牧野的字典里,没有认输。”
“那就别怪四哥没提醒你了。”
沈延清话音未落就即刻摁断了电话,像是气急败坏了,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沈牧野盯着手机沉思,片刻,门开了。
陆淮南嬉笑着进来,见他站着,奇道:“野哥,你们聊完了?小谢呢?”
沈牧野缓缓转头,眉头拧着。
陆淮南没察觉,继续笑道:“小谢说来说去不就是关心你,你态度好点,万一把人家吓跑了,麻烦的不还是你。”
沈牧野依旧没言语,陆淮南觉出古怪。
“怎么了?”
“小暖说去洗手间,你没看见她?”
“我一个大老爷们去露台抽烟,怎么可能碰得上她。”
沈牧野眸光一沉,大步上前,推门便出,陆淮南跟在后头,急道:“怎么了?”
“我怀疑沈延清故弄玄虚是为了拖时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谢时暖!”
“谁们?”
……
“刘、刘斯年?!”
谢时暖背抵在墙上,手里拿着头发上拔下来的簪子,震惊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穿海蓝色t恤,白色休闲裤,帆布鞋,偏头看着虎口上的牙印,慢慢的勾出笑。
“时暖姐,牙口真好。”
谢时暖被突然拉进包厢,第一反应便是张口咬下,他的手和沈牧野的手不同,同样修长但更秀气白皙,没沈牧野那么皮糙肉厚,她咬得用力,刘斯年松开前,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血腥味。
谢时暖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牙印深刻,虎牙咬过的位置出血了。
她心下一慌:“你没事吧。”
刘斯年将手背后,笑道:“时暖姐,警惕心不能消失得这么快,你该质问,你想干什么!”
“那你,你想干什么?”
谢时暖顺着他说,却在说的时候,垂下了握着簪子的手,警惕心是半点也没重燃。
刘斯年几不可闻地叹气。
“救你。”
“啊?”
“你们已经被跟踪一整天,没发现?”刘斯年澄明的眼望住她,“刚刚拉你进来,是因为有人要抓你。”
谢时暖忙看向身后那扇门。
“抓我……难道沈延清是在调虎离山?”
“沈家的恩怨我不关心,我只知道,你出来后,跟踪你们的人开始行动了,时暖姐,沈牧野保护不好你。”
谢时暖闻言转回头,不想,刘斯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上前,一张俊脸猝不及防地放大,一不小心就看进了他的眼底。
他的眼底晃着些她看不懂的强烈情愫,强烈到令人莫名害怕。
谢时暖浑身一凛:“斯年!”
刘斯年粲然一笑:“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真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