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嗯?”
李承乾挡在林甲前面,王阮又把头瞬间低下。
剑光在李承乾的手中明灭闪烁,李承乾的声音也伴随着王阮感受到的阵阵耳鸣而举高忽低。
“你口口声声说这木料乃是上乘,因何又给一个如此低贱的卖价,莫非是有心报复不成?”
王阮咬紧牙关,点头承认。
“陛下恕罪,臣一时间记混了,那时臣先前去外地办差时打听到的价格,那里枯木居多,故此买的便宜,这上等的木料,应当是……五百两一根!”
“朕听闻他今日路上还遇到些许意外,在门口又遭到你手下百般刁难,朕以为,应当卖一千两一根。”
“谨遵圣命!”
王阮明白,只有皇上还有心思跟自己讨价还价,就说明其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自己的脑袋,因此,只要主动放低姿态,就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殊不知,这刚好中了李承乾的套路。
一千两买一根烧火棍,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
换做清官——甚至是只敢做些小贪小贿的官员,都断然不会就这么同意交易。
能让其有这种底气,如此痛快地做出决定,说明这些钱对他来说,仍然只是九牛一毛。
如此一来,抛开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情不谈,只有他把钱拿出来,就能马上给他扣一定巨贪的帽子。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承乾越是努力回忆昨夜晚间看到的场景,就越觉得起火的地方像是褚方所在的军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的江南府城内,能够完全为自己所用的军队恐怕已经不足百人。
且李潇潇正是关在褚方的硬中,一旦有所闪失,只怕要坏了大事。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与城外的军队取得联系,将大部队开进江南城,一举肃清城内的隐患。
“一千!”
林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李承乾回头看向他,脸上满是笑容。
“怎么,还是卖的贱了吗?”
林甲连忙摆手。
“不不不,这已经是最高价钱了,别说是江南,恐怕放眼全国也绝无二家了!”
李承乾笑着摆了摆手。
“好!既然如此,王爱卿,现在就去过数!”
这是今天李承乾第一次对王阮露出笑脸,老贼立刻松了一口气——皇上笑了,命保住了。
王阮是当年殿试的状元,以前的皇上,也的确就是这样喜怒无常。
一路上,李承乾还询问了一番江南的情况,王阮则为了站队表态,把近些年自己治下出过的乱子一股脑地全部推给江南王一人。
对此,李承乾只作了一句回应。
“一会给朕备两匹好马,我要带着林甲回宫里办点事情。”
王阮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下人准备。
马匹备好,木料还没有过数,李承乾回头看向林甲。
“会骑马吗?”
林甲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穷人家的马我会骑,这老爷家的马……我还真不知道。”
李承乾回头看向王阮,冷哼一声。
“是啊,别说是你,和王大人比,没准我都得算是穷人了。”
王阮原本还在一旁陪着笑脸,闻言又急忙下拜,李承乾则笑着将其扶起。
“适才相戏耳,这过数的事情就辛苦爱卿主持,我带着林甲回宫里更换衣物,那些银两,改日朕再派人来取。”
王阮急忙招呼下属护驾,但被李承乾摆手拒绝。
“朕这般模样,于国体有失,还是掩人耳目些的好,事不宜迟,爱卿莫要远送。”
说罢,李承乾招呼林甲上马,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府台衙门。留下王阮在门口训手
下,同时为自己劫后余生感到庆幸。
出离衙门,李承乾便勒住马匹问道。
“出北城门,最快该走哪边?”
林甲对着四周端详了一阵,抬手指向一条胡同。
“这,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马蹄撒开,两人并排而行。
路上,林甲时不时朝旁边偷瞥一眼,被李承乾察觉。
“看什么呢?难不成路边有美女啊?”
林甲脸上泛出一道紫红。
“没,没有。”
李承乾微微一笑。
“是不是好奇我的身份?”
“呃,嗨,我也是瞎猜。”
“哦?那你猜我是谁?”
林甲抬头思考了一番,眉头皱起,似乎十分纠结。
“我听村里的那个秀才说,府台是我们这最大的官,再网上就得是再朝廷的官员了,有什么……司空,司马什么的——诶,我看你马骑的不错,你不会是司马吧!”
李承乾苦笑一下——司马,这放在现代了不是什么好词。
“错了,再往上猜。”
“往上猜?唉,我这记性也不好,再往上就得是皇亲国戚了吧?莫非你也和我们这的江南王一样,是哪个地盘的王爷?”
李承乾摇了摇头。
“再上一点——诶,我方才不是总自称朕吗?他们又叫我陛下,这还不够明显吗?”
林甲把眉头一皱,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似的。
“啧,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们这没听过什么朕啊陛的,一开始你这么说话,我还以为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呢?不过这王爷都不够高的话,那就只剩下……”
说着,林甲又重新对着李承乾相起了面,而后猛然一拍马背,马匹被震得暴叫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比王爷还高,那一定是……娘娘!对不对!”
李承乾原本扬起的嘴角瞬间定格,脸上的肌肉由于尴尬,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对个屁啊!你看我哪点像女的,我是细皮嫩肉啊还是燕语莺声啊?一共就皇上和娘娘两个答案你都能选错,你到底是怎么从山里边挑出来好木头的啊?”
李承乾一顿输出,林甲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插不进去。直到其全部说完,林甲才反应过来。
“这么说,你是……皇上!”
看着他的表情,李承乾又有些后悔这么快就坦白自己的身份。
因为林甲已然勒住马匹,而后滚鞍落地,瞪着两个眼珠子痴痴地看向李承乾。
“皇上?我?见到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