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的声音也本能放缓了许多: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却是最后知道的人……
而赢厉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侧过来。
那神色似有变化,但周身还是裹挟着千丈寒山般的冰冷:
“还敢进来?”他声音暗沉得可怕,“不怕孤也杀了你?”
这偌大的宫殿,今夜已没有任何人敢进来进谏半句。
人人视他为暴戾凶残的魔。
但陈玉皎却直视着他的眼睛,手指穿插过他的大手,十指紧握着:
“你做得对。”
“宗亲又如何?长辈又如何?国勋柱梁又如何?
妄毁国之政治并谋逆者,本就该杀。”
杀罪孽之人,何来暴君?
除叛乱之人,又何来暴政?
天下混乱,有时也唯有足够强大的魄力,才可震慑!
陈玉皎看着赢厉那张脸,之前的暴雨倾盆,他周身衣服全部被浸湿,一张脸显得更为冷白。
她不由得牵紧他的手:“我们先回寝殿。”
只是她拉了拉,赢厉并无要跟她走的打算。
陈玉皎皱了皱眉,又回头看着他:
“赢厉,一直以来,你回避我,是不是因为、误会我心里还有别的人?”
此话一出,赢厉冷峻的长眉明显动了下。
而陈玉皎知道,她推测对了。
这几天来,她一直苦思冥想,想了很久很久,总算想到一些线索。
当初他在军机阁,第一次动怒,咬了她一口,就因误会她和战寒征有联系。
后来她同意由战寒征随她出征,他亦动怒。
后来的后来……他总一次又一次说,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连去杏花医坛,也刻意带上战寒征。
那一夜,还转身生气离开。
其实一切,早有端倪。
陈玉皎正面站在赢厉高大巍峨的身躯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
“赢厉,我以前是喜欢过别人。
但是这几天,我也明白了一些事。
喜欢,是乍见之欢。
而爱,是久处不厌。”
对战寒征的乍见之欢,是因当年一直养尊处优,第一次遇到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子。
且那时候的战寒征家道落魄,却意志刚硬,也是唯一一个会冷冰冰对她的人。
年少时的懵懂,女子总是会情不自禁喜欢上一个冷冷淡淡的男人,便把其当做是高山明月般追寻。
但真的成年以后,或者懂事以后,会逐渐明白,那只是年少时幼稚的悸动。
兴许还不曾真正了解过那个男人,兴许还连真正的爱是什么什么都不明白,看一眼,便以为那是天荒地老、携手一生的爱情了。
可真正明白后才发现,真正适合自己的人、或真正能令人自己喜欢的人,该是怎样的人。真正能打动自己的,又到底是什么。
陈玉皎直视着赢厉,毫不隐瞒地谈:
“哪怕重来一次,哪怕战寒征换了态度,一直弥补,可我、不会再心动。亦不会再选择任何人。”
因为……这天下间,唯有赢厉,与她对这个天下的看法一致。
他拥有着任何男人没有的魄力,有着令她发自心底喜欢的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