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到陈刚远来,陆柏舟还是有些意外的,连忙欢欢喜喜的将人迎进家里,互相寒暄了几句,陈刚远也开门见山的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
“柏舟师弟,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但是有表弟的关系在,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我此次前来,是想邀请你到云州城小住一段时间。你也知道,那卢曜庭将你的画献给了景王,景王很是高兴,卢曜庭在景王面前得了好大的脸面。趁着他高兴,我们也趁机拿到了海队的份额,只是你作画的这事,当时也没瞒着人,戴妈妈更是着意的宣扬了一番,这才让平南候府找上了你。
只是这平南候府的二公子跟卢曜庭以前因为这姑娘间的事有些不对付,卢曜庭不是很放心,怕平南候府的人一直纠缠你。你想啊,他们现在只是管家来找,要是以后那平南候府的二公子来找你,那你还好拒绝吗?那不是平白的得罪人吗?到了云州城那,有卢曜庭在前面挡着,想来那二公子也不会来找你。“
“让我到云州城小住?去了我要小住多久,若是他们公子哥之间一直争风吃醋的,我总不好一直住在那吧。”陆柏舟乍一听闻陈刚远的来意,有点惊讶。
虽然是自己提醒许师兄写信给陈刚远,也不过是觉得提醒下卢曜庭,若真是要斗争一番,也好有个准备,没想到卢曜庭这般重视,也没想到居然是要让自己去云州城。
思忖了一下,陆柏舟开口道:“刚远表兄,因为这海船的事,我爹本来就有让我跟着他一块去打货的打算,蔡师兄跟许师兄他们家里也是有这样的打算,我看不如跟我爹他们说下这个情况,我们早点出门打货,避开那平南侯府就是了。”
“柏舟师弟,依我看啊,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吧,这卢曜庭让你到那住一段时间,你就住嘛。一来啊,长长见识,二来呢,这卢曜庭既然是让你去,少不得是想你再给他画上几幅。”
“刚远表兄,虽然我是挺喜欢画画的,但是我也不是那画师啊,不可能每次都画出他想要的画吧。再者说了,我爹这边肯定是要我跟着去行商,也不知道要我住多久啊。万一他们两家一直斗不停的纠缠下去,那卢曜庭就一直不让我走,那我在那也没什么事做,光画画也不好吧,我也总不好到街上去卖画吧,那岂不是更加容易被那平南候府的人找到跟前来?”
“柏舟师弟,你想啊,那卢曜庭现在手里掌管着什么?海船啊,那海船生意现在这么好做,打一批货出去一趟,再打一批舶来品回来,这一来一去的,我们就是两头赚的啊。这不比你跟你爹出去外面打货赚得多还轻松?而且你要是画得好,帮他挣到了面子。那到时候他一高兴,我们再跟他提一提份额,就算是咱们自己没那么多本钱,打不下那么多的货,那你爹,我爹他们身边就没哪些行商的朋友想搭上这条路子吗?到时候放点给他们,抽个佣什么的,不还是有赚头的吗?”
陆柏舟还是有点踌躇不定,看到他这样,陈刚远也知道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就让他与父母好好商议一下,“我也知道一时之间你不能下决定,所以我才没叫下人来,自己专门跑这一趟。这样吧,你好好跟陆伯父陆伯母商量一番。虽然那船在登州刚开运,不过我也细细打听了,我们的茶叶跟绸缎在像古笪国、诃陵国等地方都特别受欢迎,而带回来的舶来品也很热销,都是紧俏货,你好好想想,也好好跟家里商量一下,我跟表弟就先回去了,你想好了就到表弟家来找我。”
陈刚远想了想,还是给点时间让陆柏舟好好想下,毕竟他说的也没错,不知道要住多久,而且跟他原来的打算也有冲突,是该好好想下,也该跟爹娘好好商量下。至于到时候要是陆家不愿意,自己要怎么跟卢曜庭说,要是这事他不满意,会不会这海船生意就拿回去了啊,这好事才刚碰到就要拿回去,不甘心啊,这可怎么办啊,最好就是陆家能同意这事。
“你好好想想,你也好好跟家里商量下,这事在我看来是好事,这路子要是走通了,不比你每次去打货来得轻松?打货可不是那么好打的,餐风露宿的不说,离家一年半载也是常有的事。能够轻松一点的挣到钱,不是好事吗?有了更多的钱,你想干什么都不用思前想后。你且好好想想,我跟表弟就先回去了。”
回到许家,陈刚远又细细的问了表弟关于陆柏舟家的事,又想着如果他家实在不愿意让他跟着去到云州城,不知道从陆柏舟未来岳父那边下手会不会有机会,虽然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搭上的这条路子,但也不是随手拈来的,自己之前费劲心思的搭上卢行之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只是没想到最后是靠着陆柏舟的画得了这机会而已。
现如今有个这样的机会,可以在卢曜庭那好好表现,争取更多的利益,真是可恨自己不曾学会作画,又可恨陆柏舟不是自己亲表弟,不然哪里还需要自己专门跑这一趟,一封书信就能让表弟到云州城去找他。想着想着,又有点郁闷,于是开口问许文韬:“表弟,都是跟一个师傅学的,想来你这画艺应该不输你那师弟吧。这么一想来,为兄好像都没见识过你的画作呢,要不你回家给我露一手?”
“表兄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虽不指望我饱读诗书,满幅经论,但还是对我有几分期许,希望我能做个儒商,嘿嘿。送我去学堂里,就是为了让我识文断字,日后外出行走时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叫人哄骗了去,让我去学画画,一来是我自己有兴趣,二来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开阔眼界,不至于是个满眼铜臭的商贾罢了。。”
顿了顿,又说:“我的画艺虽然还行,但是说句真心话,跟师弟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我在夫子那,也就是勉强混个能看的评论,比不得陆师弟,他是有些天赋的,又有心下苦力钻研,连我们夫子那样严格的人看了也是满心欢喜的。”
陈刚远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表弟,第一次觉得这个表弟怎么看都不太顺眼了,许文韬也知道表兄很紧张这个事,也知道这个事若是能成,对自己家有什么样的好处。虽然海船才刚开运,可是早两年能搭上海船的人怎么样,大家都是知道的,舶来品有多受欢迎,也是知道的,想了想,提议去找蔡应韵师兄。
“蔡师兄平日里主意也不少,而且这事也关着他家的呢,总不能就是我们俩在这苦恼,怎么着也该他想想办法,出出主意才是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他。”
陈刚远和许文韬才离开没多久,陆柏舟其实也是有些意动的,但还是觉得要跟爹娘商讨一下。这些时日,陆士显因为将大部分的钱都投入了海船生意,银钱有些不趁手,便也没出去打货。虽然是看好这个生意的,但是这海船一来一回的时间比较久,再一个也是看着别人做得好,也不知道到时候舶来品回来是个什么光景。
手上没有太多的银钱,陆士显在家中来回的踱步,量算着留够了家里的花用,要不要先淘弄点小玩意来倒卖,或者放置到那苏家小铺子中寄卖,也好有个收入,虽是人闲心却不闲的人,听闻儿子找他商议事情,忙让他坐下,听听看是什么事。
听完了陆柏舟的话,陆父没有急着答复他要不要去的问题,而是开口道:“舟儿,你也年纪不小了,再过两年,苏兄家的小闺女及笄了,你们也该成婚了。本来嘛,为父也是有打算趁着这两年,父子好好干一番,置办些家业,到时候才不算委屈了人家。现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有什么打算?”
陆柏舟想了想,开口道:“儿子觉得这是个机会,但是心里头还是有几分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这事如果万一不好,在那些贵人眼中,左不过就是失了面子,我不堪重用了,将我打发我回来便是了。可是对于我们家而言,不仅是在那地方平白耗掉了时日没有学习到打货的本事,相当于这一趟下来我们并没有任何得益。而且云州城的花销可不比在家中,我若是一直住那客舍,岂不是要多花银钱,若是住在刚远表兄家,不过是跟着许师兄的一通胡乱称呼,不是亲表兄,怎好一直免叨扰人家,可若是不去的话,又担心这样会得罪了贵人,那海船生意的这条路子说不定就只有这一次了。”
“我儿能有这般想法,为父就放心了。本来我还思虑着是不是赞成你去,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我儿眼瞧着比以往成熟了不少。海船这条路放弃了确实是可惜的,这机会看着是你作画得来了,但是想来陈家那边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搭上的线,不然也不会你随手那么一画,那画就能轻轻松松的到了贵人的手上。
陈家也不是那小气的人,还将这机会分与我们,这个好,我们也不能不念。眼下虽说是别人有求于你,我们勉强算是占了先机,但也不能居功自傲,而且那边毕竟是世家公子哥,我们何不放低下姿态,也好全了他的脸面,百般推脱反倒不美。”
“爹爹是赞成我去?可家里……”
“刚远侄儿说的也没错,搭上这条路子,不管对谁都是有好处的,若是以后打点好关系,说不定还能跟着船一块出去,到那些番人的地方看看。家里的你就不用担心,虽说大部分银钱都投在海船上,但是还是留有余钱的。本来这几日我是想着去当铺里拣些死当的旧货看看能不能淘弄点好东西出来到乡下地方去贩卖。”
陆柏舟想开口,被陆士显摆手制止,“现如今这样,你去云州城也好,至于住嘛,你就住在陈家,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我跟你娘也能放心一些。这事就由我来跟刚远侄儿说,毕竟这事也关着他家的生意不是。至于银钱方面,你也不用担心,你多带些去,该打点的时候就用。我再向你苏伯伯拆借些银钱,依旧还做那旧货的生意,还是够还利钱跟家里吃用的。只要一切顺利,等到那海船回来,卖了货也就宽松了。”
父子俩商议好,就想着也不要叫陈刚远等,赶紧到许家把这事说了。陈刚远与许文韬才刚到蔡家,又被叫回来许家,听了陆柏舟的决定,陈刚远一颗心全放回肚子里了,让陆柏舟到时候就住他家,就当是自己家,不用客气。
陆士显表现得还是不放心的样子,跟陈刚远说:“我这儿子,就拜托贤侄了,还要劳烦你多提点提点他。”陈刚远陆士显拍着胸脯保证:“陆伯父,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看好柏舟的,就当是自己亲弟弟一样对待的。”
又开口道:“既然是确定了要到云州城去,不知道柏舟这边什么时候可以跟我一块出发,也不是我催。只是这事吧,还是抢占先机的好,免得那平南候夫的人找上门来,柏舟不在家,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帮了卢曜庭是已经得罪了他们,但是明面上还是不好直接驳了他们的面子。”
陆士显说:“贤侄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天再出发吧,我们也好收拾下行囊不是。”
“到了云州城,想要什么还买不到吗?柏舟兄弟只管提,为兄肯定一一给你置办好。”陈刚远知道陆家肯定不会什么都没有就跟他走的,还是说了些客气话,展示自己的热情与期盼,好让陆家能够放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