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两兄弟一刻也没有耽误,匆匆的交代几句后,便匆匆的赶到村口,还好大成叔的车也回来了一趟,连忙跟他说一声,多加了些钱让他先跑一趟。
好不容易赶到了衙门,两兄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想找个衙役来问问是什么情况,他们很快找到了一个看似面善的衙役,并赶忙凑上前去询问。然而,这名衙役却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两兄弟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于是悄悄塞给衙役几个钱,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衙役接过钱后,用手掂了掂分量,斜眼看着眼前这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心里暗自嘀咕:“就这么点钱,还想打听消息?”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衙役还是开口说道:“县太爷有令,不得随意透露赵家的情况。”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显然不打算再理会刘家兄弟。
刘家两兄弟见状,心中愈发焦急。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和绝望。难道就这样空手而归吗?可赵家的事情又该如何解决呢……
刘家兄弟连忙拉住他,说着好话恳求着,又塞过去十个钱,说就想知道赵家几个人现在什么情况,能不能见上一见,若是能见,必要好好感谢兄弟。
那衙役摸了摸那十个钱,示意他们到一边说话:“感谢就不必了,再拿十个钱来,我就把情况告诉你们,只是转身后你们再来找我,说是我说的,我一概不认的。”
刘家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片刻的沉默后,还是刘大郎率先开口道:“实在是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钱,捕爷能不能通融一下,五个钱可以吗?”那衙役听了转身就要走,话都没说转身就要走,刘二郎连忙拉住了,又塞了八个钱过去:“捕爷见谅,实在是出来的急,没带多少钱,这都拿出来了,还请捕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那衙役摸了摸之后,数了一下,发现只有八个钱。他心里想着,这农家人能榨出二十来个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今天也算自己运气好,要不然哪有这么点额外的收入啊!想了想,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把刘家兄弟两人带到了县衙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那赵家一进来,县太爷什么也没问,也没说啥,就让人把他们按下打了一顿,说是先打一顿给刘太太出出气,然后就关进大牢里了。”衙役说着,“你说你们怎么就惹上了刘太太的弟弟呢,她最是护短了,那刘大宝的肩膀不过是肿了一点,她都闹得我们县太爷必须给他做主。我看啊,你们也别着急的想着见他们了,这刘太太怕是一时半会都不会气消的,你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让她消气吧,不然里头的人还有罪受的。”
这衙役收了钱,看他们这模样,还是好心把话给他们说明了,说完也不管刘家兄弟怎么反应,转身就走,按他之前说的,拿了钱,他说事,这事在他这里是了结了。
刘二郎没反应过来,还想拽住他问多几句,“欸,捕爷……”。刘大郎制止他,把他拽到一边,“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还有话没问呢。”
“还问什么,人家该说的都说了,妹夫他们几个抓进去了,连问都没问,审都没审,按下了就是一顿打。他们得罪的人是谁啊,是村里刘大牛的女儿,那个给县太爷做了妾的刘翠儿,这事啊,还是得从他们家下手啊。“
“那我们这就回去找刘大牛?”刘二郎问着。
“找是要找的,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去找,刘大牛那媳妇,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便宜都贪没完的,不得买点什么东西去,怕是以为我们来打秋风的,连门都没见就叫人给轰出来。”刘大郎看着这有点没转过弯来的弟弟,有些无奈。
刘家两兄弟袖子里还剩下那一吊钱,在镇上,咬咬牙扯了几尺绢布够做一身衣裳,又到了那糕点铺子买了些点心,堪堪将这一吊钱花完,提着东西跟着人打听了一下,直奔刘翠儿给刘家两老租赁的房子去,说是租赁,其实就是白住的房子。
“大牛叔,大牛叔在家吗?”刘家两兄弟敲着门。
“是谁啊?”看门的小厮问。
“这位小哥,我们俩是跟大牛叔一个村的,你就说是刘铁柱家的刘大郎,刘二郎,来找大牛叔的,大牛叔认得我们的,大牛叔在家吗?”
“等着,我去通传一声。”小厮看着这农家打扮的两兄弟,也知道自己家老爷是个啥情况,时不时都有村里的人来找。
刘家两兄弟等了一会儿,那小厮就来让他们进去,把他们带到了前厅里让他们等着。刘大牛还没有来,两个人也不敢坐下,提着东西就在那站着等。
“大郎、二郎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啊。”刘大牛从里间走出来。
“大牛叔,大牛叔跟我婶子一向可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坐吧坐吧。”刘大牛虽是个懒汉,性子还是比较温和的,“大郎二郎怎么今儿个有空过来啊。”刘大牛说完话,又让人把茶奉上。
“大牛叔,我们兄弟今天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也真是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刘大郎有点着急说得有点颠三倒四的。
“大郎别着急,慢慢说,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大牛叔,你也知道我那妹子,嫁给了村子里北面那赵家。昨天夜里,大宝兄弟可能是喝醉了酒想回家,没想到走错地方了。跑到我妹夫那院子里去了,我那妹夫是个莽撞的人,以为家里进了贼,一时着急就打了起来。没成想,大宝兄弟的人把他们家春明给打死了,这才失手伤了大宝兄弟,我们呢是想着来给大宝兄弟赔罪。”刘大郎斟酌着把话说出来,刘二郎在一旁附和着“是啊,给大宝兄弟赔罪。”
“什么?打死了人?”刘大牛瞪大了眼睛。
“没,没,没,不关大宝兄弟的事,这事许是他身边的人干的。”刘大郎磕磕巴巴的说着。
“我就说,今天翠儿让人来家里叫走你们婶子,原来是大宝被你们妹夫打伤了啊。”刘大牛这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
“大牛叔,这,这也不能全怪我那妹夫是不是,这半夜三更的,突然摸进来个人,以为家里进了贼,这才打起来的。而且我妹夫他们都叫县太爷抓起来关进牢里了,听说还叫打了一顿。大牛叔,能不能跟翠儿妹子说一下,行行好,放了我妹夫他们吧。他们肯定知道错了,出来了一定叫他们给大宝兄弟赔罪认错。”刘大郎半是商量半是哀求的跟刘大牛说着。
“这事吧,还得等你们婶子回来再说,你们也知道,你们婶子跟翠儿,最是在意大宝的事了,这事我做不了主。”刘大牛老实的回答道。
“那不知道婶子什么时候回来?”刘二郎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她一大早就让翠儿派来的人叫走了,没准在那一天都不回来呢。”刘大牛想了想,又说:“大宝也说不定在翠儿那,也不知道大宝伤得重不重?”
“不如大牛叔带我们一块去,我们也好当面跟大宝兄弟赔不是。今天跑得急,没带什么钱,只买了这点东西,希望大牛叔不要嫌少,回头让我那妹夫给大宝兄弟赔不是的时候多准备些。”刘大郎提议道。
到了内衙后门口,刘翠儿说外男不让进,连门都没让刘家兄弟进,礼物倒是被王氏叫人拿进去了,只让人传了话,说是他们家不识好歹,不仅拒绝了他们家大宝,还伤了大宝,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至于赵家的人嘛,能不能放出来,就看他们家会不会做了。
刘家两兄弟听了干瞪眼,还想再问问,那门一下子又关上了。这又是内衙后门,谁敢去拍啊,只得苦着脸回到了刘家村里。周氏跟刘氏迎了上来,急切的问着:“哥哥\/他舅舅,怎么样?”
“唉……“两兄弟在路上嘀嘀咕咕商量了一路,都不知道怎么说,再看妹妹家这临时搭起来的棚子,这烧得乌漆嘛黑的房子,只愁得不知道怎么说。
“他大舅,他二舅,是不是,是不是。”周氏一看兄弟俩叹气,一下子就想歪了。
反倒是刘氏,从悲痛中清醒过来了,这会儿倒是坚定的说:“哥哥,你们就直说了吧,还有什么是我们受不住的,无非就是个死嘛。”
这话一出,三个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煞白了,周氏也急得磕磕巴巴的:“他舅舅,你们,你们就直说了吧。”
刘家两兄弟面露难色,但还是将事情细细的给他们说了,还说了:”那刘翠儿现在是一定要出气,只是这气出到什么程度,还要多久,就看你们怎么做了。“说完快速的看了看春梅一眼。
赵家三姐妹本来就紧张的盯着刘家舅舅,都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刘家舅舅扫过来的眼神,心里头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春梅,不自觉地捏着衣角。
“她刘翠儿原来也是村里的姑娘,看着老实本分的娃儿,怎么给如今变成这样了。而且她不是给那县太爷做小的吗?她怎么敢这样?”周氏瞪大了双眼,实在是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
“敢不敢的,她都这么做了,现如今妹夫他们可还在牢里呢,一抓进去就挨了一顿打,你们想想吧。”刘家两兄弟也没办法,这事他们也不好替人做决定,现在就看这周氏是要女儿还是要丈夫了。
刘家两兄弟想的也更多,这女孩子,嫁谁不是嫁,这嫁给刘大宝也没什么不好的,刘大牛家就这么个儿子,那刘翠儿给置办的宅子,田地,那以后不都是刘大宝的吗?嫁过去,生个一儿半女的,这往后的日子,就舒坦了,还能帮衬娘家,说不定他们这实实在在的亲戚,也能沾上些好处。
刘家兄弟走前悄悄的把这些话透给了妹妹刘氏听,为了个丫头片子,这家也烧了,难道还叫自己男人跟儿子在牢里坐着吗?还劝妹妹说,别说死不死的,这人还好好的,春明没了,大家都伤心,可是日子还是要过的,好好劝劝嫂子,只要人还活着,就什么都有,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刘家兄弟走后,刘氏想了想,就找到了周氏,还没说话就先流泪了:\"我也不舍得春梅这么好的姑娘嫁给那个刘大宝,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咱们总不能为了她,把庆木他们都折进去吧。”说完又捂着脸呜呜呜的哭着。
“我也不是不疼春梅,但是咱们也往好的想,这刘大宝就是浑了点,那刘翠儿虽然是做小的,但是她给置办的宅子,田地,那都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到的,这春梅嫁过去,也是享福的啊。”
周氏从她开口的时候就流着泪,她知道事到如今,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不低头了,家里的男人都被抓进牢里了,生死未卜,破局的办法只有这么一个,她流着泪,咬咬牙,想开口却说不出话,只能拍着刘氏的手,强硬的控制的自己点了点头,表示她都明白,她都同意。
两人就在这破屋前临时搭起来的棚子里,刘氏虽然尽量压低的声音说话,但是带着那带着哭腔的话语还是飘进了春梅的耳朵里。春梅捏着衣角,猛地抬起头,冲到两人的面前说:“娘,小婶,我愿意嫁过去,换我爹还有小叔跟哥哥他们回来吧。就像小婶说的,这刘家也不差,宅子,地都有,也不用自己种田,嫁过去,没准就是享福的命。”
听到春梅这么说,周氏更是激动的抱着春梅哭,春柳跟春桃也都过来抱在一起哭,春梅反倒冷静的抹了眼泪,拍了拍周氏,还安慰她:“这要嫁人是好事,明天我就去找刘大宝,让他们尽快的把我爹他们放出来,还得要找大夫给他们看看,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等爹他们出来了,春明哥的事也得办,房子也得重新盖,好多事要做呢。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春梅以为只要牺牲了自己就可以换来全家的安宁,天刚擦亮的时候,大家伙还没有睡醒的时候,她悄悄的就出发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大亮的时候,村里头赶车的大成叔赶着车载着人经过,看到了她,叫她上了车,她不好意思的说没钱,大成叔叹了口气,跟她说不收她的钱,她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大成叔,等我爹他们回来,挣了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