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只要这河神放回小娘子的魂魄,有这仙丹跟黄符给我拖延一段时间,我就可以设计诱他出来,与他斗上一斗。到时候我会请祖师爷上身,不仅要问他为何痴缠凡人坏了天规,还要问他,身为河神真君,不保佑黎民百姓,反而沉沦于情情爱爱是何道理。若他还是不知悔改,我便引天雷轰他,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将这恶神一起拉下地狱,我要到阎王殿前问他,到底知不知道神仙何为。”老道说的振奋昂扬。
“活神仙啊!”老道的一番话,犹如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了锦娘一家的心坎儿,让他们感激涕零、热泪盈眶。他们被老道那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精神深深打动着。
就在刚才,当他们听闻老道要将锦娘嫁给河神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险些对老道破口大骂。然而,幸好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们硬是将满腔的愤怒憋回肚子里。现在想来,实在庆幸没有犯下大错。
“只是到时候,可能需要你们帮忙,假装将小娘子娘嫁给他,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花轿新娘都不能少,吹吹打打的也不能少啊。”老道深知这场戏必须演得逼真才能骗过河神。他目光坚定地看着锦娘一家人,眼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别的都好说,可是这锦娘如何能去的?到时候跟着花轿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锦娘的家人听到还要假装把锦娘嫁过去,就有些犹豫,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如何是好。
“这小娘子需要坐在花轿里,引那河神前来而已,她有仙丹跟黄符护体,你们可以尽管放心,到时候必定伤不了她。”老道再三保证。
在老道的再三保证下,这家人才点头同意配合,他们也知道,这不仅是一场骗局,更是一次拯救锦娘的机会。虽然心中充满了担忧,但他们相信老道的智慧和能力,相信他一定能够成功解救锦娘脱离河神的魔掌。
随着老道的安排,锦娘一家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带着供品来到了河神庙,眼见四下无人,连忙跪在河神像前,哭喊着:”求求河神大人,放我们家锦娘回来吧。我们愿意把锦娘嫁给河神大人,求求河神大人可怜可怜我们吧。这是小女的庚帖。“说完将红色庚帖放在了香炉前,又跪下磕头,再抬头,庚帖已经不见了。
锦娘的家人一看这样的情况,有些害怕,连来时的篮子都顾不得拿就跑回家了,心里头还在想,这河神显见是个有色心的,也不知道锦娘怎么就这么倒霉,被他看上了,而且还是个急性子的,我们那么一求,他便同意了。
当天夜里,锦娘就退了烧,第二天就能起来了,家人连忙问她感觉如何。锦娘虽然吃了些汤汤水水,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她柔弱的说:“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水里泡着一样,软绵绵没力气,想说话,但是又感觉自己说的话,你们都听不到。”
家人们听了,更加确信了,这锦娘果然是叫河神给缠上了,看来老道长的计划是势在必行了。
老道说:“小娘子这身体刚好,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休息了。”
大家一听,有道理,叫伺候的丫鬟在一旁看着,一群人又乌拉拉的来到了前厅。老道趁机说:“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现在这河神放回你们家小娘子的魂魄,想来是对你们的提议很感兴趣的,他惦记上了你们家的小娘子,你们若是不兑现承诺,只怕他不依呢。”
“还请道长救救小女。”锦娘的家人现在对老道是非常的信服。
“这事还得你们和小娘子配合,不然引不来那河神,我也没办法。”老道一副要不要在你们的样子,也是啊,毕竟人家已经舍了那仙丹又给了黄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关系着自己家的小娘子的性命,跟他又没有关系,若不是好心,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再一个,老道说得也十分有道理,哪怕锦娘躲过了这回,那下次呢,老道一走,谁能制住这河神?先前找的那些道士,和尚都不顶事,只有这老道来了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当下便打定了主意,愿意配合老道,又与这老道仔仔细细的商量着事宜,既然要锦娘配合,那也要保证她的安全,这一点老道拍着胸口保证,有仙丹跟黄符在,哪怕他与河神缠斗,其他的妖邪都近不了锦娘的身,尤其是有危险的时候,必定能护锦娘周全的。
深夜,锦娘家的院子里一股浓雾袭来,待雾褪去,地上骤然多了几箱珠宝,看来是这河神送的聘礼到了。
时间虽然紧迫,不过该有的还是要有的,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嫁衣嫁妆等都要齐全。到了几天后的夜里,还有些虚弱的锦娘带着老道给的黄符上了花轿,身边随伺的婢女以及抬轿的八个家丁,还有抬嫁妆的人也都拿了老道的黄符。
临行前,老道给了他们每人一颗黑色的小珠子,叫他们含在嘴里,不要吞下,又交代道:”你们只管抬到那地方,然后就往回走,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也不要张口说话。只要你们做到了,保证你们平平安安的回来。”
几个人听了,都郑重的点点头,又有些害怕,但是又不敢不去,能挑选出来的人,且不说自己,一家子的命都捏在主家的手里,再害怕也能上了,摸着怀里老道给的黄符,都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有这个道长的符纸在,还有道长,自己只要乖乖照做就没事的。
城门那些都打点好了,这花轿就这么静悄悄的往城外抬,一路走啊走,走到了那个小小的河神庙,花轿跟嫁妆放下后,所有人都纷纷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从一开始的慢慢走到疾步走,生怕自己落后于人,但是都不敢说话,只能是看着别人超过自己就你追我赶的跑了。
留下花轿跟嫁妆,喜庆的红色,但是场面说不出的荒凉。一阵风贴着地面吹来,风里还夹杂着河泥的气息,在花轿前打了个转,掀开了花轿的帘子,里头坐着的锦娘虽然盖着盖头,但还是能看到花轿帘子被掀起,她紧张得连脚尖都绷紧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请新娘子下轿。”一只手伸了过来,示意她把手搭上来。锦娘透过那盖头下小心的往外看,有手有脚,视线阻碍,虽看不到头脸,但能感受到那是一个人,锦娘有些松了口气,轻轻的把手搭了上去。
那人温柔又小心的提醒着锦娘注意脚下,将她带到了河神庙里,她一踏进这庙里,就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新娘子到。”旁边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 这一切的情况都有些诡异,仿佛是想努力的贴近人类的成婚仪式,但是又说不出的怪异。
锦娘慢慢的跟着来人走上前,在供桌前停下,旁边站了个一样穿着红色衣裳的人,她悄悄地吸了吸鼻子,还好,没有那河泥的味道。等等,不对,这都要拜堂了,这老道怎么还不来,难不成真叫我跟这河神成亲啊?
好在,那老道还是很贴心的,在锦娘紧张的手心都冒汗的时候,他就来了。只见那河神正要伸手牵住锦娘的时候,怀中的黄符起到了作用,竟将那河神弹飞了出去,只见他直直地往门外飞了出去,好在定力够,才没有狼狈地摔倒,稳稳地站立在地上。
本来在庙里的那些人纷纷化了原形,急急的过去围着河神问道:“大人,大人,你没事吧。”锦娘掀开盖头,那河神风神俊朗的站在那,身边却围着乌龟,水獭,还有河狸,河神没回应他们,却看着锦娘。
锦娘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那老道就手持拂尘甩了过来,河神连忙用一己之力拦下了他的攻击,围在他身边的动物纷纷逃窜,躲进那河神庙里。那老道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对那些逃窜的动物视若无睹,只跟那河神对决着。
这老道虽然有丹药跟黄符的加持,但对手毕竟是那神仙,几番打斗下来,都没能将这河神打败,老道厉声问道:“你这神仙,好不知羞,不保佑黎民百姓,竟只想着儿女情长,而且还是一介凡人,难道不知道这是有违天条的吗?”
“你这老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河神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这破神仙,老道我抓鬼拿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要脸的神仙,今天就是拼着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你这样的恶神为害人间。”说罢便从怀里掏出雷神咒,念动着咒语,一道道雷直直地往河神劈去,那河神左躲右闪地,他倒是没事,那河神庙反而被劈了几下,吓得那些动物抱头鼠窜,那锦娘也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这河神毕竟是神仙,老道就算是有些修为,也一时半会儿没法将他打败,锦娘紧紧闭着眼睛,听着外头一番缠斗的声音传来。过了许久,外头一片安静,她才睁开眼睛看看,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只见那老道跟那河神都躺在地上。
她紧张的看了一会儿,都没有动,才壮着胆子上前,跑到了老道的身边,摇晃着他:“道长,道长,你怎么样啦?道长,道长,你醒醒啊。”那边的河神身边也围着昨夜那几个动物,隔了一会儿,哭哭啼啼的喊着:“大人,大人,你醒醒啊。“
”都怪那个女人跟老道,那老道打死了大人,自己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那个女人我们得把她带走,给大人陪葬。“那乌龟说着就要拖拽锦娘,锦娘有些害怕的往后,还好她身上的黄符的威力还在,一下子就把这乌龟给弹了回去了。
那些动物看了,只能恨恨的看着她,撂了狠话给她:”你等着,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几个动物又幻化为人形,将那河神抬着走了。
虽然有黄符护身,但是那锦娘也不敢乱跑,只好窝在老道的身旁,警惕的观望着四周,直到天亮,那锦娘的家人焦急的找来。
从锦娘的听到的话推测,这老道可能是与河神同归于尽了。这家人心中对这老道是万分感激,给他找了个好地方埋了,但是心中又对那河神的人走前撂的话有所忌惮,没多久就遣散了一些下人,举家搬迁了。
为什么小杜的爷爷知道呢,因为他原来在锦娘的家中帮工,是这里的人不是家生子,那锦娘家只带了家生子走。
听完故事的几人,又叽叽喳喳的讨论开了,小杜左边的褐色衣服的人说:”这河神莫不是没死,这么些年,缓过来了,只是身体没恢复好,所以才要赶紧的娶亲,好生个小河神出来?”
右边的人说:“难怪现在都要在白天娶亲,莫不是那天晚上被打怕了,也不来亲娶了,只叫我们送过去,免得有诈,又被打一通。”
对面的人又说:“这老道拼尽了修为,丢了命,也只是打伤了这河神吧。你们看,这河神一恢复,就又要娶亲了,这回是年年都要娶,这人啊,还是没法跟神仙斗啊。”
“可不是吗?这河神之前吃了亏,现在也精明了,只苦了我们,不仅要给送嫁,还要热热闹闹的送。”
“别说了,别说了,吉时到了。要开始了。“
”快噤声。“
只见那法师睁开眼,拿过弟子递上来的拂尘,在那法坛前念念有词,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又烧了几道黄符。而她的四个弟子,则在一旁跳着傩舞,嘴里还念叨着:”良辰吉日,河神娶亲,妖魔鬼怪皆回避……“
等这一切仪式结束,法师手一挥,那四个壮汉就将那花轿抬到河边,那月儿已经不哭了,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那轿子上。四个壮汉将轿子小心的放置在河面上摆好的红绸上,待岸边的人放完爆竿,那载着花轿的红绸慢慢的随着水流往河中心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