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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鬼差回到了各自的房舍中,空青在房中打坐,念着佛经,继续增强自己的修为,希望在以后的任务中不要再有这样幼稚的想法来影响任务的执行,这样他才能早点攒下更多的功德与公主再续前缘。

而玄明回到房中,褪去了衣物,上半身不着寸缕,下身一条薄裤,卸下了所有的情绪与想法,静静的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他最近的脑子里的想法太多,太混乱了,他想要冷静一下,再来想清楚或查清楚自己到底跟那个河神府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越是想让自己放空,就越是有个谜团一般的浓雾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自己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想事情。他猛地坐了起来,深吸了两口气,拎起衣服披在身上,来到忘川河边。

他来的时候没有将衣物完全穿好,他轻轻的扯开衣裳,仔细的看着自己身上,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记,背后看不全,但是前面这一身是干干净净的。

玄明又想了想,突然对着忘川河的河面做起了手势,心里头紧张的想着,起。河面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他不死心,又再试了几遍,但是忘川河还是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又有些不自在,从河神府回来,他就时不时在想龟丞相说的故事。他从一开始想的自己是不是那几个寻找河神府真君的动物,过程了出了意外,才到了这黄泉路上,他不敢想自己是不是河神府真君。

可是龟丞相一看他就叫他真君,这让他不得不想,自己到底是不是?

如果他真的是那位河神府真君,为何会只剩下一颗头颅,孤独地躺在黄泉路上?他是否真的曾经为了兄弟的转世而不顾一切,甚至牺牲了自己的修为和一切去换取锦娘的转生机会?

想到这里,玄明不禁感到一阵恐惧,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害怕。这种恐惧并非来自外界的威胁,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自我认知——他害怕自己真的就是那位河神府真君。

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因为如果他真的是那位河神府真君,他将无法原谅自己。他曾为了个人情感而放弃了守护一方水土、护佑百姓的责任,让整个河神府陷入混乱。他辜负了那些前来河神庙祈求庇佑的黎民百姓,也辜负了他们所供奉的香火。

因为自己不成熟的想法,才导致河神府失去了真君的坐镇,被心怀叵测之人趁机而入,连最低级的水鬼都能凭借捡来的牌子在水中横行霸道,残害无辜生命,欺压百姓。

想到这些,玄明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他不是那个河神府真君,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黄泉路上只剩下一个头,但是缉魂司的鬼差到人间查探一番后都没有自己生前死后的各种信息。

当时自己脑袋里头一片空白,没有记忆,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那人间没有自己的信息,那其他的呢?当然,那些也不是阴间的普通鬼差能到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去查的。

只是这名字,玄明,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自己的脑袋里没忘记,是不是自己的本名呢?空青过来找他的时候,玄明正坐在这忘川河边各种胡思乱想的发着呆,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他。

空青看出他眼里的迷茫,连忙快步走过去,矮下身子,伸手扶住了玄明的肩膀,关心的问道:“玄明,你这是怎么了?”

“我……”玄明双眼迷瞪的看着他,那一脸的不知所措,一脸的迷茫,让空青不由自主的心里一紧,玄明这是遇上了什么事,怎么会有如此神情。

他连忙紧张的摇了摇玄明的肩膀,急切的问道:“玄明,玄明,你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听到我说话。”玄明被空青摇晃了几下,回过神了,看清楚了眼前的来人。

他有些尴尬的,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衣服拢了拢,又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回答道:“没,没什么,只是想事情入了神。”

空青看他回过神来,眼神没有刚刚那么散涣了,但心里头还是不放心,“你想什么事情那么入神,还在想瑶琴那个事吗?其实徐掌事跟杨管事说的也没错,我们出任务的时候,就应该只管抓鬼回来才是。这阴阳殊途,人有人生活的地方,鬼有鬼的去处,鬼一直停留在人间,对人对鬼都不是什么好事。”

玄明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来掩饰下自己的心情,“没有,我想别的事呢。来,拉我一把。”空青闻言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玄明掸了掸衣物,看着面前这依旧没有任何波澜的忘川河,突然生出了想跟空青说一说的心思。

“从河神府回来后,你有没有想过龟丞相的话?”他开口问道,转身看向空青。

空青没想到他问起河神府的事,也想到他刚刚是在想这个事,回答道:“回来后,有想了一下,那老丞相也是个忠心耿耿的老龟,希望他能将河神府打理好。不过出任务后,没时间也自然没有再想起来了,你今天怎么反倒突然想起来了,还想得那么入神。”

“我不是突然想起来的,从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想着这个事。”玄明说道。

“那个任务还有什么问题吗?老丞相有问题?”空青不解地问道。

“没问题,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自己。”玄明说着,眼神有些闪烁,似乎有些不敢看空青,“从回来后,我就在想,我会不会是那个河神府真君呢?”

“你是说,你怀疑你自己是当年那个真正的河神府真君?”空青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又看,“你不说,我没有往那方面想,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解释什么?”这些轮到玄明有些不解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空青会这样说。

“如果按照你的猜测,你就是当年的河神府真君,那么我们在山洞里,那个突然出现的水球就可以解释了,之后发生的种种也都能解释了。而且你到了那河里,自然的就有一个保护罩,来罩着你,这都不说了。那御水令牌,我怎么拿都没事,但是你一碰,你的反应,是不是说明了,这牌子也因为找到了旧主而激动呢?”空青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地说道。

玄明听了空青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啊,这些都可以解释了,几次出任务,遇到的那些情况都可以解释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去河神府里找那龟丞相的时候,那龟丞相一看到你,就以为你是那河神府真君,一直叫着你真君。这就说明,如果水球,保护罩,这些不足以证明你的身份的话,你的脸,也是很重要也是很有说服力的证据啊。”空青又看着玄明的脸,认真的说出这这些话。

玄明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他更多的是因为龟丞相以为他是河神真君,而他又因为自己来历不明才联想到的。没想到空青平日里话那么少,却是默默的将所有的事看在眼里,现在还一下子将前面的事情串了起来,这下子好像更加说明了自己是那个河神府真君这个事的可能性更大了,玄明一下子变了脸色。

“怎么了?你不是说你是从黄泉路醒来的,却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名字,什么也想不起来。现在你的身世有一点线索了,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空青不明白玄明怎么变了脸色,这不是件开心的事吗?

“若我真是那河神府真君,我,我有何颜面继续做这鬼差呢?你也看到了,那水鬼不过是捡到了令牌,被那妖道利诱,狼狈为奸,残害了多少人,迫害了多少百姓。”玄明痛苦的按住了额头。

“那也是那水鬼跟妖道做下的事,与真君有什么关系呢?”

“若不是河神府里没有了真君的坐镇,怎么会叫了水鬼捡了令牌,又怎么会被那妖道钻了空子呢?如果我真是那河神府真君,这一切,便都是我的罪责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说这一切不是我做下的,便与我无关吧。”

“可是,这一切确实都不是你做下的啊。”空青说道。

“确实不是我做的,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河神不在,那水鬼怎么会捡到令牌,没有捡到令牌,那妖道自然也不会有可趁之机,而这一切,恰恰又回到了起点,就是因为河神不在,没有真君的坐镇。”玄明认真的回道。

“玄明,你着相了。你将自己陷入了这样的一个漩涡中,钻起了牛角尖。是,从这个事情上来看,确实是因为没有河神府真君的坐镇,才让他们有机可趁。但是你要知道,那妖道本来就是居心不良之人,没有水鬼跟令牌,她也会想别的办法,别的事情来达成她的目的。”

“但若没有水鬼跟令牌,说不定她也只能敛些小财,并不会迫害到她人的性命。”玄明依旧是陷在其中,“作为一个河神,受着百姓们的供奉,却因为一己私欲而造成这一切,没有保护好那一方百姓。我一想到这里,我就羞愧不已,若是我真是那河神,我如何自处,以后出任务的时候,如何能够大言不惭的指责那些残害人命的妖鬼。”

“玄明,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如果你真的是那河神府真君,那么你更不应该将自己困在这执念之中。也许当时你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了锦娘的复活,所以才会导致你神魂俱灭,而你的部下也无法找到你。你想一想,你是在黄泉路上苏醒过来的,但却没有任何记忆,这很可能是上天觉得你之前的那段情谊已经结束了,让你不带任何记忆地重生在这黄泉路上,成为了缉魂司的鬼差,负责捉拿那些为祸人间的鬼魂,这难道不是一件为民造福的好事吗?”空青劝说着他。

“可是……”玄明还是有些犹豫,他就这么放下,合适吗?

“造罪知忏悔者,你现在这样也于事无补。好在,你做了这缉魂司的鬼差后,那水鬼也被捉拿回来了,妖道也被一举歼灭了。百姓们也不用再受他们的迫害了,现在龟丞相也振作起来了,想来那河神府在他的治理下,也会一天天的好起来。你现在身为鬼差,借着这个身份,将那些还强行留在人间做乱的鬼魂抓回来,不也正好弥补你以往的过错吗?”空青见玄明还是沉溺在自责羞愧的情绪中,继续耐心的劝说他。

一番话,说到了玄明的心里去了。正是啊,自己一味的沉溺在自责中,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像他说的那样,多抓些鬼魂回来,弥补以往的过错。

空青见玄明不再一脸的茫然纠结,又继续加把劲,好让他早点振作起来:“放下眼前的想法,不管你是不是河神,活还是要干的,走吧?徐掌事跟杨掌使刚派了小鬼来通知,有新的差务下来,我们快回去缉魂司吧。将那些为祸人间的鬼魂都抓回来,这样不管是那一河左右的百姓,还是天下的人,都可保平安啊。快走吧,我的真君大人。”

说着拉起玄明就要往缉魂司的方向走,玄明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鬼,知道空青这是在关心自己,也知道是借着调侃自己好让自己不要在思绪中消沉。

笑了笑,又说道,“喂喂喂,就是要去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吧,我衣服还没有穿好呢。总得停下来,让我先把衣服穿好吧。”

“怕什么,你这好身材不怕大家看。别穿了。”空青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停下来让玄明将衣服穿好。

两鬼差说说笑笑往缉魂司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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