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刚结束,教室里便炸开了锅。面对突然停课的消息,大部分人的兴奋是多于担心的。于是一众人开始忐忐忑忑地收拾起东西,留下老柏一个人看着这帮孩子兴叹。
求知欲这么低!以后怎么造福社会啊!一个个的就想着回家!
“哇,真的停课了啊!”
“daddy,派人过来接我~对,学校停课了。”
“打个车回去叭,不想在这里等家里的司机了。”有人说道,但过一会就啊了一下,“谁打车打得这么快!!”
同学们议论纷纷,有些人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班主任也走进教室,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让大家自由离开。乔木缓缓地站起来,机械地把书本收进书包里。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教室,有些人是三五成群地一起走,有些则是匆匆忙忙地想赶在大雨之前离开学校。走廊上开始变得喧闹起来,脚步声、谈笑声,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慌乱。
“乔木,一起走吗?”原希看见了他,叫了一声。
乔木抬头看了看原希,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我让人送你回去。”原希似乎是知道乔木在考虑什么一样。
“不了,谢谢。”乔木的自行车是新的,他很宝贝,放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损坏的话会心疼。
原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其他人一起走出了教室。
校园广播再次响起,催促着还未离开的学生尽快撤离。乔木终于走到了校门口,看到许多同学已经三三两两地站在门口等待,脸上带着或兴奋或焦虑的表情。
“天呐,怎么还没来接我啊!”一个女生紧握着手机,焦急地在拨打电话。
“别急,估计路上堵车了,暂时不会下雨。”另一个同学在一旁安慰道。
更多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校园,校门口的保安也在指挥着交通,确保每个人都能安全离开。尽管乌云蔽空,但晦暗之下的画面却是无畏的。
似乎世界末日永远不会降临在风华正茂之际,他们依旧笑谈琐事,像是漫长人生中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一样,汇聚成一副美好的剪影。
乔木笑了笑,牵着自己的车子走出了校门,在这些少爷小姐等私家车的时间里,他居然会是最先踏上回家之路的幸运儿。风渐渐有些大了,乔木牵着车子越过人群,向远处驶去。
风灌进他的白衬衫里,将略微宽大的衣服灌得鼓胀,在晦暗的世界中露出天光的白。自行车链条发出规律的机械声,辐条在旋转中变换,风卷起碎发,带着些恰到好处的畅快,拂乱整个季节的动荡。
夏天快结束了。
人真是奇怪,似乎总在一路流离,奔赴自由的流浪,追寻沿途的月光,盛夏时想要一场秋雨,萧瑟中又想要炙热的日光。
放纵都在风声中变得肆意,被赋予自由的权利。
他很久没有感觉到生命中那么明晰的流动了。
顾栩言这会,应该已经坐上车了吧……
雨点开始零星地落下,打在他的肩膀上、脸上,乔木并不在意被弄湿,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大家都在赶着回家避雨。车水马龙的声音渐渐被雨声掩盖,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乔木在雨中急行,与整个世界隔绝,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这样任性一次,似乎很多积存的郁结,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他放开双手,双臂打开成一个飞翔的动作,在雨中仰面发笑。自行车稳稳向前行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等回到家之后,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干的地方了,张妈把毛巾拿过来给他擦头发,埋怨他不带雨具还不打车。
乔木也只是笑着回应了几句,接过来毛巾,把头发揉干。
其实他很想倒进沙发里,把顾栩言喜欢坐的地方弄湿,但乔木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
毕竟,在他离开前的那个周日,天色亮起来之后,乔木就没有见过顾栩言了。
不明白这个人的古怪脾气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他自己半夜闯入别人的房间,乔木还没有生气,他却躲着不见人了。
张妈中午并没有准备午餐,现在正在厨房里忙活,乔木于是上楼换一件衣服。
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的时候,乔木瞬间有点欲哭无泪了。他觉得吃药大概会把人吃傻,所以连这个也忘了。
没有办法,乔木只能把手机擦了擦,,换好了衣服后把它塞进了厨房的米缸。
张妈在一旁笑骂他粗心,然后递给他一碗姜汤,“先去喝一点吧,暖一暖,东西坏了不要紧,人别被弄坏了。”
乔木笑着接过来往餐厅走,边喝着汤一边想着顾栩言的行踪——他果然不回来了。
这么久都没有到家。
落地窗外的雨下得如痴如醉,片刻不停,乔木看着看着便笑了。
这么大的雨,做什么都不会被听到。一个恶念十足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多想,乔木又忽然愣住了。
楼顶的花!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那个人或许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而且,他应该也不会允许再有人来花房打理。那些娇嫩的花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雨,不顾一切地,他跑上了楼。
乔木没有去拐角处乘坐电梯,而是选择更易到达的楼梯方向,一路向上。
推开露台的门,迎面便是风雨交杂之声。他没有停下,径直跑到花房外,看到那些被雨水冲刷的花瓣,心中不由得一紧。
花盆有的已经歪了,不知道受了多久的摧残。上面多出来的檐几乎已经形同虚设,风吹乱雨珠,从外面刮进来。
乔木一脚踏出去,刚换好的衣服就瞬间被浇透。
花盆比较大,单手没办法拿,乔木只能一盆一盆地往花房送,花瓣在雨中显得极为可怜。
乔木看着,焦灼得毫无章法,生怕手里的东西受到一丝一毫的摧毁,动作急促而急促,像是幼年打碎碗之后惶恐的补救,似乎再慢一点,依然有人会过来打他一样。
他没有害怕这种情况会在顾栩言身上重演,他只是怕,怕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