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四年三月十五
宜嫁娶
大喜之日,雍亲王府,房梁上皆挂朱缎。
新侧福晋入府,全府上下都不得空闲,等到雍亲王胤禛在待客厅与诸位皇子、官员应酬完毕,已是残夜,星光高照,散发着点点余光。
一行人步伐不紧不慢,房门外,素栖院已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挂满了雍亲王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婚房内
年今纾坐在那张做工讲究精细的拔步床里,仪态万方。四爷于一室喧闹中,轻轻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遮挡视线的盖头掀开,光线倏地刺了进来。年今纾眨了眨双眼,缓缓抬起头,面前的人映入眼帘,鼻膏唇薄,丰神俊逸,传闻雍亲王胤禛冷淡疏离,让人看不透,摸不清,如今一面,确实如此。
没了遮挡物的新主子,一下显露眼前,婚房里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四周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四爷手一顿,将喜秤放进托盘。
只见年今纾皎若秋月,玉颜艳堪春红。早听京城里传言年家幺女“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1°]如今窥得一眼,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四爷眼里也不经意间闪过惊艳。
喜娘示意撒糖人向床帐内抛撒钱币和喜果,接而提示着两人喝“合亲酒”。喜娘又从旁取来原先两人备好的青丝扎在一起,结发仪式完成。至此,今天的成婚礼完成。
“下去罢。”
众人有条不紊地退出婚房。
年今纾至今心里较为满意,她不是嫡福晋,“合卺酒”以及“结发仪式”简略不止,但能做到这份上,至少说明四爷心里是重视她的。尽管有可能是看在年家和她二哥的薄面上。
房中喜烛长燃,炉炭慢烧,温得室内一片暖热。
“爷可要安置了?”今纾略有些好奇的看向四爷,心里也暗自期待着。
四爷好整以暇,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嗯。”
“那爷帮我?”年今纾如蝶翼般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梨涡浅浅然。
微风吹动床幔,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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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该起了!”
年今纾听到声响,轻轻伸展手臂,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四爷的下颌,好奇的凑过去。还未细看,头顶便被人按压住,那人在她耳边轻嗤一声“醒了?”
“嗯……”年今纾有些不好意思。
“进来吧。”
四爷等了片刻也没见年今纾上前侍奉,只见她跪坐在床上一脸的好奇,脖颈间透露出不少的痕迹。四爷不自在的转过身,耳朵微红,传苏培盛进来伺候。
苏培盛不敢抬头,只一心伺候主子爷穿戴。嘿,还真是第一次见胆儿这么大的!眼神示意瑾言和瑾心迅速上前,年今纾素手一伸,奴仆正准备上前扶她出帐。四爷眉头一皱,看向身侧的太监,“退下!”
他大步迈进床榻,年今纾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着了亵衣,脸颊微红,轻推了一下四爷,娇声道“爷先出去!”
四爷哂笑,“爷在外面等你,带你去向福晋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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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今纾是皇上亲封的侧福晋其婚礼排场已经较为隆重,但仍然不能超过嫡福晋。
次日清晨,她作为新入府的侧福晋需要依次向嫡福晋和入府较早的侧福晋敬茶。之后,由位分较低的格格和侍妾向她敬茶。
正院内,王爷和福晋端坐于上首,清朝尚左为尊,王爷于左侧,福晋于右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娴静而又端庄,不愧是四爷的贤内助,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年今纾在未入府时便已知晓,相较于其他王子皇孙而言,雍亲王内宅已经较为简单。
左侧第二座是宋格格,再下首是耿格格,五阿哥弘昼的生母。
右侧第二座为钮钴禄格格,四阿哥弘历的生母。再下首是格格武氏。其余的便是身份低的几个侍妾,没资格入座,垂着眉眼,恭敬的立于下首。
钮钴禄格格,耿格格,武格格均是三年前选秀时入的王府,而几个侍妾时间也是有早有晚。
“妾身年氏给王爷,福晋请安,王爷、福晋万福金安”
年今纾端正姿势,眼里没有一丝不敬之意,也没有任何一点不满在其中。眼神澄澈,让人窥不见一丝杂念。
然而年今纾心里在默默啐四爷,昨夜也不知温柔着些,这胳膊酸,腰也酸!今儿还得早起来给他敬茶,真可恶!
福晋眼里流露出温和的神色,一旁的芳嬷嬷也不禁诧异,在心中暗暗道,只愿年侧福晋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儿,天性纯真如此,而不是演技纯熟高明。
乌拉那拉氏露出一个微笑来“妹妹不必多礼,起来坐吧”
福晋身侧的芳嬷嬷恭敬的上前扶着年今纾,落座于四爷左侧下手第一个位置。
“妾身给王爷,福晋请安,早上陪着三阿哥温书,这才来的迟了些,请年妹妹不要见怪”李侧福晋从门外姗姗而来,得到福晋的颔首示意后落座于福晋右侧第一个位置。
“李姐姐照顾三阿哥想必是忙碌不已,瞧!李姐姐眼下还有乌青呢!”年今纾细软的声音,脆生生地响在耳边“福晋主子,您可得赏赐李姐姐些好补品,不然累坏了李姐姐,就没人帮忙照顾三阿哥啦!”
李氏惊愕地看着年今纾,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茬,这年侧福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她反倒还给自己讨上赏来了?不应与她呛两句?
四爷闻言,沉默地向后仰了仰,嘴角抽了抽,好似看透了某人的小把戏,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人齐了,敬茶吧”
年今纾悄悄掀起眼皮,倒是有点理亏的模样,翘鼻轻耸,浓浓“哼”一声,也不在意是否有人听见。
她才不会主动给李侧福晋向爷讨赏呢!不然爷就只记得李氏孕育有功了!
年今纾端过婢女备好的茶盏,依次给王爷、福晋敬了茶。
接下来各位格格和侍妾均向年今纾见礼敬茶。
请完安,见完礼后,年今纾回了素栖院,等着王爷、福晋的赏赐,以及李侧福晋和格格侍妾们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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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这年主子这般花容月貌,我们……”婢女欣欣执篦子替主子舒缓着头皮。她不是没见到今儿年侧福晋一进屋,满堂春色刹那间就失了色,以前只觉得武格格清丽动人,谁知如今进了个比她美上百倍的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