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慢慢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徐长平身上,脸上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笑容。
连忙上前笑着解释道:“徐同志,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误会啊!杨家那小子是新搬来没多久的,对咱们院子里的人还不是很熟悉。”
赵大爷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凝重,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几个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妇女,像是被突然吓到了一般,悄悄地往阴影里退缩着,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然而,只有一个不知谁家的熊孩子,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紧张的氛围,还在兴奋地模仿着男人刚才的惨叫声,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大爷手中的烟卷抽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烟丝簌簌地从烟卷中掉落下来,仿佛是他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慌乱而不知所措。
“这个……”赵大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徐长平的眼睛。
他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徐长平对杨筱月要收回房子这件事心存疑虑,毕竟杨筱月要回来的事儿,街道办的人并没有过来通知院子里的人。
他紧紧地盯着赵大爷,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赵大爷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压低声音对徐长平说:“徐同志,要不咱们借一步说话?”
徐长平见状,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也想这院子里的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便爽快地跟着赵大爷走到了院角的枣树下。
到了枣树下,赵大爷一脸为难地看着徐长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徐同志,不瞒您说,这杨家是去年才搬过来的。他们家有点关系,就仗着这点,硬是把那间房子给占了去。”
徐长平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还好今天是他过来处理这件事,要是杨筱月自己过来,还不知道会被这些人怎么欺负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大爷,声音冷冰冰地说道:“他们霸占了筱月的房子,可房契现在还在筱月手里呢,他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赵大爷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声音沙哑道:“这年头啊......”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苦笑着摇摇头:“那房子被收走后,就一直空着,杨家那小子搬来后......见没人管,就动了歪心思,直接就把房子给占了。”
徐长平闻言,心里一阵无语。
他上次来的时候,这房子还空置着。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打起了主意。
“赵大爷,您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那中年男人——杨建国大步走过来,粗声粗气地打断了俩人的话。
他穿着件皱巴巴的工作服,领口沾着油渍,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脸上挂着假笑:“那房子现在可是我们家的了,手续都办妥了。”
说着,他还故意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裤兜,好像里面真装着什么证明似的。
徐长平不慌不忙地从内兜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明晃晃的“xx区房管局”几个字十分醒目。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里面的文件,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巧了,我这儿也有份文件,可以说明这房子的归属问题。”
这是中午杨筱月办完后,特意给他送过来的,就是为了防止他晚上过来的时候出什么问题。
他将文件展开,鲜红的公章在夕阳下格外显眼:“这是区房管局出具的产权证明,白纸黑字写着,前院东厢房的产权归杨筱月所有。”
他抬眼看向杨建国,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要看看吗?还是将你那个手续拿出来对比一下?”
杨建国脸色骤然阴沉,那双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作势就要去抢徐长平手中的文件。
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几个妇女甚至捂住了嘴巴。
“把文件给我!”杨建国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徐长平早有防备,只见他手腕灵巧地一翻,那份盖着鲜红公章的文件就像变戏法似的消失在袖口。
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杨建国,你这是要当众抢劫?”
围观的赵大爷急得直跺脚,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裤腿上搓了又搓:“建国啊,你可不能犯糊涂!”
老人颤巍巍地挤到两人中间,花白的胡子随着急促的呼吸一抖一抖:“人家徐同志手续齐全,你这......这不是要惹祸上身吗?”
这时,杨建国的媳妇王翠花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她叉着腰嘴像机关枪似的开火:“放屁!谁知道他那文件是不是假的。”
她说着话就要去扯徐长平的袖子,指甲上还沾着中午做饭时留下的葱花儿。
“啪”的一声,徐长平拍开王翠花的手,大声的说道:“当众抢劫,你也想进去不成?”
趁着人群正乱,赵大爷凑到杨建国身边说道:“这个姓徐的不简单,这房子之前都被厂里给收回去了,他们还能弄回来,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你还不赶紧服软,还真想人家将你送进去啊!”
杨建国听了赵老爷子的话,脸色由青转白,额头也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忽然咧嘴一笑,将自己媳妇往后一拉,露出被烟熏黄的板牙说道:“这位徐同志别急啊......”
搓着手凑近,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旱烟味:“那破房子我们住进去时都快塌了,我们为了用它还修了一下,这钱......”
“笑话!”徐长平打断他的话,神色冰冷的看着他说道:“你们未经允许强占他人房产就已经是犯法了,况且这房子之前屋顶瓦片齐全,门窗完好,用你们修什么。”
谭木匠此时拎着工具袋走过来,木柄锤头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这个沉默寡言的木匠站到徐长平身旁,瓮声瓮气地说:“徐同志,趁天没黑透,先去验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