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半个多月的光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杨筱月终于忙完了轧钢厂的事儿,在徐长平的陪伴下,回到了将军胡同的这处房子。
初夏的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青石板路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木屑的清香和胡同特有的烟火气,让她恍惚间回到了童年。
“到了。”徐长平低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衬得肩膀格外宽阔,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徐长平推着自行车,领着杨筱月走进院子。
只见谭木匠正站在院子中央,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在空中比划,指挥着徒弟调整刨刀的角度。
木屑在阳光的照耀下翩翩起舞,仿佛一群金色的蝴蝶在空中嬉戏。
听到脚步声,谭木匠猛地转过身,在发现是徐长平的时候,瞬间眼睛突然一亮,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调侃道:“哟,这是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忙人给吹来了啊?”
徐长平这个主家实在是有些不靠谱。
当初给了钱,把修缮房子的事情全权交给谭木匠后,就像消失了一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看工程的进度。
杨筱月静静地站在院门口,她身着一袭浅蓝色的列宁装,剪裁合身的衣服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修长。
浅蓝色的衣料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使得她的肤色看起来越发白皙如雪。
阳光透过墙外老槐树的枝叶,洒下点点斑驳的光影,仿佛给杨筱月披上了一件碎花衣裳,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清新动人。
“谭师傅辛苦啦!”杨筱月满脸笑容地走进院子,声音清脆如银铃。
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线:“厂里最近一直很忙,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今天好不容易放个假,我就赶紧过来看看房子修得怎么样了。”
谭木匠听到杨筱月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笑着回应道:“哎呀,您太客气了,这有啥辛苦不辛苦的。”
他的语气十分谦逊,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之前在帮他那个不成器的徒弟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谭木匠就见过杨筱月,知道对方是个十分大气地姑娘。
徐长平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房子的外观,跟院子里摆放着的各种工具和材料,满意地点了点头。
迈步走到谭木匠面前,微笑着递上一包大前门香烟,说道:“谭师傅,您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啊!这房子修得简直让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杨筱月闻言,也抬起头来,顺着徐长平的视线望去。
只见屋檐下新修复的缠枝莲纹木雕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她被这精美的木雕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木雕上的纹理。
那细腻的木纹触感,让杨筱月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她仿佛看到原身父亲正抱着年幼的小咪,一起数着屋檐上的雕花:“看,这是一朵莲花,那是一片荷叶……”
“真漂亮啊……”杨筱月轻声呢喃,眼底泛起一丝湿润,只可惜物是人非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她眨了眨眼,迅速收敛情绪,转身对谭木匠露出感激的笑容。
谭木匠轻轻拍去身上沾着的木屑,然后将手中的烟塞进上衣口袋里。
他挺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对着徐长平说道:“徐同志,按照您之前的要求,房间里的门窗都已经全部更换成了新的木料。不过这些新木料的花纹,我们都是照着原来的样式雕刻的。”
没给徐长平说话的机会,谭木匠指了指地面继续说道:“还有这青石地板,我们也重新修整过了,并且还在上面又铺了一层东北红松,这可是上好的料子,用点儿新维护起码能保证二十年都不会腐烂。”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指向门外墙角的地方,接着说道:“这里的厨房架子我们也已经搭好了,现在就等水泥阴干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杨建国的媳妇王翠花挎着个菜篮子从门口慢悠悠地走过,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用一根黑皮筋随意地扎在脑后,篮子里装着几根蔫巴巴的青菜和一小块豆腐。
她瞥见杨筱月正站在门口时,猛地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伸长着脖子好奇地往屋里张望。
当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便看到了站在里面地徐长平。
就在她的目光与徐长平交汇的一刹那,王翠花地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王翠花像是触电般猛地转过身去,想要快步离开这个让她感到难受的地方。
杨筱月敏锐地注意到王翠花在看到自己时眼中闪过的一丝异样,在发现对方转身想走时,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徐长平。
徐长平注意到了杨筱月的目光,微微扬了扬下巴,声音压得极低:“这就是你们院子里之前占了你家房子的女人。”
杨筱月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她看着王翠花那害怕的样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看样子,徐长平将他们家给收拾得不轻,让这么个爱占便宜的人,见到他都恨不得躲着走。
知道对方占了自己的房子,还在里面乱搞了一通,杨筱月便没了好心情。
她想起手中的网兜,里面装着她特意为谭师傅准备的点心。
心中一动,笑着打开网兜,从里面取出那包用油纸包好的点心,微笑着对谭师傅说:“谭师傅,这是前门大街正明斋的萨其马,您带着徒弟们歇会儿,尝尝这新鲜出炉的点心。”
随着油纸包被打开,一股浓郁的甜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前院里。
那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仿佛能透过鼻子钻进人的心里。
谭木匠的几个徒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金黄油亮的点心。
王翠花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但那股甜香却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牢牢地吸引住了。
她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忍着害怕装作刚刚发现徐长平的样子,快步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看着杨筱月说道:“哟,这姑娘就是房主吧?长得可真漂亮,这房子修得也真是气派!”
杨筱月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注意到她虽然嘴上说着奉承话,眼睛却不停地往沙琪玛上瞟。
她心里冷笑,表面上却十分客气地回应道:\"这位大妈,您这是刚买菜回来吧,要不要进来坐坐?\"
说着,她故意拿起一块撒满芝麻的萨其马,在王翠花眼前晃了晃:“尝尝,这是正明斋新出的核桃馅的,味道很不错。”
王翠花的眼睛随着点心移动,喉头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抵不住诱惑,伸手接过点心,嘴里还假惺惺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