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野模糊扭曲,慌不择路,全然没发觉自己离候在墙下的顾府侍卫越来越远。
等到那名侍卫和青莲发现她离开时,常念已经和他们背道而去,被拥挤的香客冲散了位置。
呼吸急促滚烫,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所有人都好像在朝她微笑。
明明在佛寺,却好像有靡丽的喧闹扑面而来,似梦似幻,诱她沉沦。
常念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飘散……
一阵突兀而沉重的声响骤然响起,常念的心弦紧绷至极致,无暇顾及身旁白子墨那复杂的神情变化,她咬紧牙关,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与坚韧,颤抖着手将帷帽轻轻覆于头上,遮挡住那张因隐忍而显得苍白的容颜。
随后,她毅然决然地踏出了门槛,步入了那片熙熙攘攘、香火缭绕的尘世之中。
今日寺内,香客如云,人潮涌动。
常念的脚步踉跄,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离,逃离这人群。
“是我。”低沉而熟悉的声线轻轻拂过常念的心湖。
她怔愣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
她的掌心,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反握住了那修长的手指。
“温衍……我,我有些不对劲……”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唇瓣被自己无意识间咬得失去了血色,显得格外苍白而脆弱。
两鬓间,细密的汗珠悄然滑落。
她紧抿的双唇因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如同初冬晨曦中未化的薄霜。
两鬓间,细密的汗珠悄然凝聚,闪烁着微光。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颤抖着溢出唇边:“我……我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话未说完,她的身躯便似失了凭依的落花,无力地向下沉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衍如同春风般及时出现,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那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不安。
他的掌心轻轻贴着她纤细的腰肢,即便隔着层层衣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不同寻常的灼热,如同夏日午后最炽烈的阳光,透过云层,直抵心底。
她的面颊上,一抹不正常的绯红悄然蔓延,如同晚霞染红了天边,美得令人心悸。眼尾轻轻上挑,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妩媚,仿佛是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不经意间绽放了所有的风情。
呼吸间,一缕淡淡的甜香悄然弥漫,那香气既熟悉又陌生,勾起了温衍心底深处的记忆——与上次在昏暗仓房中的情景惊人地相似。
在那幽深静谧的庙宇之中,他们的退路被巧妙地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一方,是通往喧嚣前院的门户,此刻正被络绎不绝的香客与低吟浅唱的僧侣织就的人潮所封堵,每一丝强行突破的念想都仿佛能在空气中激起涟漪,引来不必要的注目与猜疑。
而另一方,则是隐匿于时光尘埃之后,通往后院禅房的隐秘小径,那里,是连阳光都似乎忘却探访的角落,寂静得能听见风穿过竹叶的低语。这扇门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他,温衍,从不轻易踏足,更遑论引领活物进入的禁地。
温衍,怀抱中的常念如同他生命中最珍贵的至宝,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猛然发力,一脚踹开了那扇古老而沉重的禅房门扉,仿佛是在向命运宣告着不屈与挑战。门轴转动的吱嘎声,在这一刻,竟也显得如此掷地有声,回荡在空旷的后院,惊扰了沉睡的光阴。
与此同时,亲卫正欲展开沙弥匆匆送来的红纸笺,指尖刚触碰到那细腻的纸张边缘,便被这不期而至的闯入打断。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纸面,落在了温衍那坚毅的背影上。
他神色微愕,身形不由自主地轻颤,旋即以一种近乎本能的速度立起身来,一个“殿”字刚启唇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只见温衍那素来清冷的面容上竟隐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而他那修长的臂弯中,稳稳地托着一个沉睡中的女子——常念,她的身影在他怀中显得格外柔弱无依。
温衍的动作轻柔而坚决,将常念小心翼翼地平放于柔软的床榻之上,随后,一抹冷冽的目光如寒冰般扫向亲卫,简短二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出去。”
亲卫心中虽有千般疑问,却深知此刻非问之时,他迅速调整呼吸,目光刻意避开室内那抹不同寻常的温馨,身形一闪,已至门外,将门扉轻轻合上,随即退至十丈之外,静默守候。
连日来,天际仿佛被厚重的墨云轻轻勾勒,沉甸甸地悬于远方,风,悄然携带着凉意,不经意间,几点细雨便随风轻舞,悄然洒落。
不久,这细雨渐渐汇聚成势,化作一场急雨,噼里啪啦地敲击在古老的瓦檐之上,溅起朵朵晶莹的水花,又迅速融入湿润的青石板缝隙中。
寺内,香客们纷纷乱了阵脚,或匆匆以袖遮头,或急切寻找避雨之处,一时间,檐下与佛殿之内,人影绰绰,显得拥挤而喧嚣。
青莲自东,侍卫自西,两人脚步匆匆,最终在雨幕中交汇于白子墨身侧,他们的眼神中皆藏着未言的焦急。
“可有她的消息?”白子墨的声音低沉而急切,眉宇间紧锁着化不开的忧虑。
青莲与侍卫相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动作中透露出几分不甘与无力。
“白公子,我家小姐她……”青莲欲言又止,话语间夹杂着几分复杂情绪,却被一旁的顾府侍卫轻轻扯了扯衣袖,那细微的动作中,似是在提醒她,此刻不宜多言。
雨,依旧猛烈地下着,仿佛连天空也在为这未解的谜团而叹息,而白子墨的心,更是被这无尽的雨幕与未知的忧虑紧紧缠绕,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