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伴随着秦镇的讲述。
大宋时空。
这一刻,在前往太医院的路上,赵匡胤的拳头微微握紧。
眼中,是寒芒闪烁。
果然,这狗东西……
他本来就没有传位给赵光义的想法,如今被秦镇这么一说,他就更加确信了。
特别提到了迁都。
迁都的确牵扯到很多人,会触碰很多人的利益。
只是稍稍想一想,就明白,迁都肯定是会死人的。
除非被逼的不得已,被外部势力逼的到处跑,否则,谁愿意迁都?
当然,皇帝除外。
皇帝考虑的东西,自然是整个国家,是整个天下。
而世家,大族,官员等,考虑的就只是一家人的得失了。
他深吸口气。
握住的刀,不由紧了紧……
……
而此时,问答空间之中……
秦镇继续开口了……
“当然,赵光义身上的劣迹太多了。”
“从他继位之后,干出来的很多事情,也能证明他是弑兄篡位的。”
“第一,对自己的弟弟赵光美。”
“第二,对自己的侄儿赵德昭与赵德芳!”
“一开始,在赵光义刚继位的时候,为了安抚人心,还是挺优待的,把自己弟弟赵光美封了齐王,赵德昭封武功郡王,赵德芳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
“但是,到了高粱河之战后,之前也说过,因为他屁股中箭,一晚跑了二百里,将士们找不到主心骨,就想要立赵德昭为帝。”
“赵光义很明显感受到了威胁。”
“而回到京城之后,因为北伐不利,长时间没有给太原之战的功臣们犒赏,赵德昭就跟赵光义说到这事。”
“本来嘛,赵光义就有些不爽,能看得出来,赵匡胤在军中还是有很高的威望的,而他,这个篡位而来的皇帝,军中又有几人服他?”
“他怕那些军中将士们最后再搞个陈桥兵变,让赵德昭上位。”
“于是乎,他当即就怒了,对赵德昭训斥一番,又说‘等你自己当了皇帝,再行封赏不迟。’”
“赵德昭退朝之后,就自刎而死。”
“史书上记载是自刎而死,然而,实际上就是因为,害怕赵德昭最后再夺走他的皇位,直接斩出了这个威胁!”
“当然,光干掉一个赵德昭还不够。”
“又过了两年,也就是太平兴国六年,赵德芳也死了。”
“《宋史·宗室传》中,只用了寝疾薨三个字,意思是,无药可医,死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很明显也是赵光义为了铲除后患,一碗药,给赵德芳送走了。”
“而到了赵光美那边,也是一样……”
“因为赵光义搞出来的那个金匮之盟本来就有漏洞。”
“金匮之盟上的意思是,赵匡胤传位赵光义,赵光义传位赵光美,赵光美再传位赵德昭,赵德昭再传位赵德芳,赵德芳再传位赵光义之子,如此类推,反正一家子都是皇室,一家子都是皇脉,一家子都是东宫正位!”
“不是赵光义不想搞其他内容,他当皇帝,这金匮之盟就只能这么写。”
“但他又不想把皇位让出去,就自然而然只能让这些人死了。”
“所以,太平兴国七年,在金匮之盟出现后的第二年,有人告发赵光美骄横恣肆,有异谋。”
“于是乎,赵光美就被罢免了开封府尹之职,去洛阳留守。”
“然后,赵普又开始告发,说赵光美与宰相卢多逊来往诡密,有谋逆篡位的意思。”
“于是,赵光美又被贬。”
“两年后,赵光美刚到房州,便忧悸成疾而死,时年38岁。”
“这三个人,都是对赵光义皇位有威胁的。”
“所以,短短时间内,全都死了。”
“不得不说,赵光义是会当皇帝的,也只有这样,亲情都不顾,能痛下杀手,斩断血脉亲情的,才有资格当皇帝。”
“只不过,给赵光美安的罪名就有点扯。”
“如果以赵光义的金匮之盟来说,那赵光美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储。”
“引用影视剧中的话来说就是,我二哥是皇帝,三哥是皇帝,我就是未来的储君,我圣位未来的储君,我培植自己的力量很合理吧?未来皇位反正都是我的,我这不叫造反篡位,这叫为自己登基当皇帝做准备!”
“而赵光义的死,这就没有什么阴谋论了,他的死,表现得就稍微正常许多。”
“在高粱河之战,他屁股中箭,一晚上没有处理,伤势逐渐恶化。”
“等到后来,997年,也就是至道三年正月二日的时候,赵光义病情加重了。”
“而到了三月二十八,中间间隔近三月时间,赵光义病危。”
“三月二十九,驾崩。”
“从这病危到驾崩,中间有个很长时间的过程,这才有些正常驾崩的样子。”
“哪像明朝那些皇帝?但凡病重,一个月不到,甚至有时候不到半个月,直接就驾崩了?这哪有点正常病逝的样子?”
“医学,是越到后面越发达,特别是到了明朝的时候,中医几乎到了巅峰时期。”
“就这,皇帝还死那么快?明显不正常!”
“当然,赵光义的死,乍一看,的确有些正常,可实际上,细细品的话,也有些不正常!”
“或许赵光义的确是因为受到了箭伤,这箭伤对他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但应该不致命。”
“但赵恒一碗药下去,他不死也得死!”
“这就得说到赵恒了!”
“赵恒,乃是赵光义立的太子。”
“别奇怪太子为什么要下毒。”
“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太子是正常继位的?”
“就这么说吧,赵光义本来,其实是不想立赵恒为太子的。”
“赵恒,是赵光义的第三子。”
“而他前面,还有两个哥哥。”
“长子赵元佐,次子赵元僖。”
“长子赵元佐,从小聪明伶俐,长得很像赵光义,深受赵光义的宠爱。”
“才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被赵光义带着去打仗,就是灭北汉,与高粱河一战。”
“后来,逐渐封王,一开始是卫王,再然后是楚王。”
“而就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赵光美被贬一事。”
“当时,朝堂之上,也就只有赵元佐还顾念血脉亲情,于是乎,他就替赵光美求情了。”
“或许,这满堂文武,都知道那金匮之盟是假的,唯有这赵元佐当真了。”
“他真的以为赵光美是皇储,是未来的皇帝,而且,如果真的按照金匮之盟之中的说法来,叔叔当了皇帝,然后再传位给年长的哥哥,年长的哥哥最后再传位给他。”
“虽然扯淡,但这么做不是没有好处的,好处就是,皇帝不会年幼,也有历练的机会,不会被朝中大臣蒙蔽,上位之后,也会有自己的心腹。”
“于是,他求情了!”
“准确来说,还不是求情那么简单,什么造反?简直不可能!”
“都是未来的皇帝了,还造反?”
“不得不说,这赵元佐的确是个耿直孩子。”
“可惜,他还没参透其中的斗争与阴谋。”
“太平兴国七年,他才十六七岁。”
“十六七岁,哪能懂的那么多?”
“而当赵光美被贬之后,他就抑郁了,对父亲这种不顾血脉亲情的做法,有些失望。”
“史书记载,他是得了‘心疾’。”
“又过了两年,当他听到叔叔赵光美死后,他就彻底看透了一切,继而,发狂!”
“在史书上记载,他是发疯了,因为赵光美的死,刺激到了他,然后就发疯了。”
“但凡有谁,一点小错,他都要用刀去刺伤,甚至杀人。”
“到了第二年,病情好转,赵光义甚至大赦天下。”
“说白了,赵元佐其实就没病。”
“他是没办法接受赵光义的薄情寡义,淡漠亲情。”
“以前,他们是一大家子人,有伯伯赵匡胤,有叔叔赵光美,还有堂兄堂弟,有爷爷奶奶。”
“以前,他感受到的是温情,伯伯是爱护他父亲的,也是爱护他的,叔叔也是如此。”
“他从小感受到的就是兄友弟恭。”
“却不想,一下子,他忽然进入到了这冰冷的宫殿之中,他发现,曾经的亲情,在逐渐消失。”
“他想不通,他不理解。”
“皇位,真的就这般诱人么?”
“可最后,他还是想通了。”
“而想通之后,这病情,自然就‘好转’了。”
“但他不想在这冰冷的皇宫之中了,于是乎,在听到弟弟对他说,赵光义设宴,就是没有请他的时候,一把火,烧毁了宫殿。”
“赵光义知道后,跟他说,汝为亲王,富贵极矣,何凶悖如是!国家典宪,我不敢私,父子之情,于此绝矣。”
“赵元佐不说话。”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被废为庶人的消息传来,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均州。”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经南下,甚至都走到黄山了,又被喊了回去,至此,被幽禁在南宫。”
“以上,是赵元佐的情况。”
“再说说次子赵元僖。”
“赵元佐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就算赵光义宠爱,最后也没办法被立为太子。”
“父子俩搞的太僵了。”
“于是乎,就有了赵元僖的事。”
“在大号废了之后,赵光义就有意的开始培养小号,就是这赵元僖。”
“按照惯例,赵光义先封了赵元僖开封府尹,”
“赵元僖就比他哥赵元佐薄情寡义的多。”
“他先是在赵元佐面前,挑拨赵光义与赵元佐的关系,说什么父皇设宴,就是没有请你,你气不气?”
“赵元佐格局就比赵元僖高多了,赵元僖是在争储,而赵元佐,早就不想在这冰冷冷的皇宫了,于是顺势而下,烧了皇宫,被贬。”
“而赵元僖,自然而然也就上位了。”
“自古以来,争储的事情就屡见不鲜。”
“赵元僖这么做,那赵恒,赵元份,赵元杰这些弟弟,自然也有样学样。”
“然后,赵元僖冷不丁的就被弹劾了。”
“这弹劾赵元僖的,是个御史中丞,而这御史中丞背后是谁,就不清楚了。”
“因为这人弹劾了赵元僖后,赵光义的确处罚了赵元僖,但那弹劾赵元僖的,也被罢免了御史中丞一职,外放当官去了。”
“由此一事看来,那些非赵元僖一派的就知道了,光是弹劾赵元僖肯定是不够的,有皇帝撑腰,弹劾顶什么用?”
“同时,赵元僖一系的也借此事情,明白了朝堂之中,还是有敌人的。”
“于是乎,支持赵元僖一系的,如左正言、宋沆等人就联合上疏,要皇帝立赵元僖为太子,甚至,连宰相吕蒙正,也是赵元僖这一系的。”
“这些人联名上疏,就是要坐实太子之位。”
“免得有些人还别有用心,还想争储。”
“但他们这么做,就有些急功近利了。”
“宋朝的背景是五代十国过来的。”
“别说五代十国了,就是五代十国之前那个朝代,到了中后期以来,就很少立太子了。”
“不立太子的原因有很多,立了太子,那些大臣们就会向太子靠拢。”
“太子的确是皇帝的接班人,但同样,也是潜在的敌人。”
“太子造反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政局不稳,五代十国本来就很乱,一旦立了太子,就很可能被其他势力攻击!”
“这不仅是赵光义不立太子的原因,也是赵匡胤不立太子的原因,”
“所以,那些人联名上疏,要立太子,这简直就是在说,官家啊,你看,咱们都是太子的人了,你赶紧立了太子,你就可以滚蛋退位了!”
“所以,这些联名上疏的,全都受到了责罚,而吕蒙正,也被罢相!”
“只是,赵光义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事过去的第二年,赵元僖就死了!”
“史书上记载,赵元僖是暴死的!”
“就是,在有一天,上朝的时候,赵元僖感觉圣体有些不舒服,回府后,就病的很重了,赵光义喊他,他还能回应,但不一会儿,就死了!”
“这种死,就很蹊跷。”
“无故暴死就很扯淡。”
“就算是突然猝死,还得讲究一个过度疲劳,精神压力巨大等等呢!”
“哪有什么无故暴死?无非就是下的药猛不猛而已。”
“至于说谁想赵元僖死?那就看谁的利益最大,谁就是凶手了!”
“这就说到赵恒身上了。”
“他得到的利益最大,就算不是他,就算他不知情,也是他背后的人弄出来的。”
“就像天启帝与崇祯帝一样。”
“然后再说说赵恒。”
“储君之位,按照顺序,自然而然也就落到赵恒头上了。”
“伴随着身体每况愈下,赵光义就询问寇准,应该立谁为储君。”
“寇准不想说,认为这事涉及皇家,不是他们这些臣子应该议论的。”
“然后赵光义就说赵恒。”
“寇准表示赞成。”
“到不是寇准认同赵桓,其实不管赵光义说谁,他都赞成。”
“于是乎,赵恒就在994年,也就是淳化五年九月的时候,就当上了开封府尹。”
“赵恒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办起事来很用心,赵光义看了都说好!”
“第二年,也就是995年的时候,赵桓,终于被立为皇太子,打破了五代十国以来,不立太子的潜规则。”
“因为赵恒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太子。”
“赵光义就格外的上心,总感觉自己的权柄被人窃走了一样。”
“当他听到民间称赵恒为‘少年天子’‘真社稷之主’的时候,他就不高兴了,觉得,百姓只知道有太子,而不知道有他这个天子!”
“他开始对赵恒不爽了。”
“到了第二年,又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旱灾,需要减税。”
“有人就上疏弹劾赵恒,说赵恒夸大灾情,有意收买人心。”
“赵光义很重视,于是马上下令调查。”
“虽说此事属实,赵恒也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但这也让赵恒看清楚了。”
“他这位置,说稳,其实完全不稳!”
“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些过错,而被废了太子之位。”
“正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于是乎,牙一咬,心一狠,一碗药,借着赵光义本就生病的由头,给他送走了!”
“二月辛丑,帝不豫。”
“也就是说,从这时候,赵恒应该就下药了。”
“不过,此时的下毒技术,肯定还没有达到明朝那个水平。”
“光下砒霜,立马让人死倒是可以,但想要不被查出来,这砒霜肯定是没办法下的,只能在汤药中想办法,反正,按照当时的技术,应该是比较麻烦的。”
“所以,一直过了一个多月,赵光义才总算不行了!”
“而在这个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
“就在赵光义驾崩的前一天,也就是赵光义病重的时候,又是那个王继恩开始搞事情了。”
“他联合李昌龄、胡旦、潘阆等人,打算立赵元佐为帝。”
“当然,也有说要立赵德昭的次子赵惟吉的。”
“不过,立谁为帝不重要。”
“从这一点来看,哪怕赵恒当了皇太子,朝中还是有人打算册立别人。”
“就如同当年的赵光义被王继恩拥立一样。”
“他打算继续效仿当初,拥立别人为帝。”
“在知道寇准可能支持赵桓的情况下,就专门喊了另一个宰相吕端前来商议。”
“但他们不知道,吕端,也是赵恒的人。”
“赵恒当太子的时候,对这些宰相啊,宾客啊等都礼遇有佳,这吕端早就是太子的人了,找吕端来商议,无疑是找错人了!”
“果不其然,吕端在得知情况有变的时候,赶忙派人去催促赵恒入宫。”
“这才有了赵恒登基上位!”
“赵恒也是惊险,他本以为万无一失,以为皇帝死了,自己妥妥的就是皇帝。”
“但他估摸着也没想到,还有王继恩想要拥立赵元佐一事。”
“如果不是找来吕端,而是秘不发丧,直接请赵元佐来,他就算是太子,也可能被拿下。”
“好在,他运气好,否则宋朝的第三位皇帝,就不是赵恒,而是赵元佐了!”
这一刻,秦镇一口气说了很多。
说的那叫一个口干舌燥。
至此,稍微顿了顿……
……
而此时,大宋太宗时空。
“嗯?”
赵光义脸色变了又变,下意识,摸了摸屁股上的痛楚,惊疑不定起来。
这一刻,他脑子乱乱的。
不,应该是脑子嗡嗡。
长子废了,老二也死了。
老三弑君,这才上位当了皇帝?
这一刻,他只感觉脑仁疼。
之前他还在想,这赵恒是谁……
赵恒这名字,本来就是后来改的。
赵恒之前,叫赵德昌,后来改名赵元休,再改名赵元侃,最后才是赵恒。
他当时还想着,这赵恒,是不是他的长子后来改名了。
改名这种事,也不算新鲜。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老三!
是老三也就罢了,这老三还是一碗药给他送走了,才当上的皇帝?
还有,最最关键的是,这王继恩拥立他当皇帝也就算了,竟然在最后关头,还想拥立老大当皇帝?
他惊疑不定……
这,到底是真是假?
阴谋论?
还是,阴谋?
他脸色变了变……
信?还是不信?
不,不对……
这前半部分肯定是阴谋论。
德昭是自杀的,德芳是暴毙的,光美是忧悸成疾而死的。
秦镇说的那些肯定都是阴谋论。
但是……
赵恒毒杀他,肯定是阴谋。
对!这是阴谋!
赵恒!
不,现在应该还叫赵德昌!
德昌啊德昌!
你让朕说你点什么好呢?
他眼神逐渐变得冷厉起来……
……
而此时,宋真宗时空。
“呵……胡说八道!”
赵恒冷哼一声:“朕是太子,是顺位继承的!何须毒杀?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
在他看来,他爹做的那些,可能是真的,是正儿八经的阴谋!
身为‘当事人’的他,很有发言权。
他爹是个什么样人,他也很清楚。
但他可以对天发誓,可以以先祖名义起誓,可以以洛水为誓,朕,绝对没有毒杀父皇,这绝对是阴谋论,是假的,是胡说八道的!
嗯,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