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苓的神态变化、语气的变化,以及话里话外的暗示,都带给了爱莎特难以形容的巨大压力。
话说到这里,她已经很清楚,神明已经知晓了她的背叛,而此时神明做的事、说的话,是一种无声的拷问与责骂。
内心的负罪感与恐惧,以及扑面而来的神明压迫感,令爱莎特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烤,拿着茶杯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而神明见状却是在催促她赶紧把茶喝了,不然要凉了。
爱莎特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此刻她已经明白了神明传达的意思。
神明已经知晓了她的罪行,但念在12年的主仆情谊,神明愿意保全她和她家人的名声,不愿送她上审判台。
而手里的这杯茶,便是神明赐下的毒茶,饮下这杯茶,她的罪孽将随着她的死亡而消散,而她与她家人的名声也将因为她的死亡而得以保全。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她的双手在剧烈颤抖,心脏在狂跳。
她怕死,她不敢喝!
可是神明投来的那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却逼迫着她喝。
最终,在神明无声的逼迫下,为了家人,她用颤抖的手将茶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她闭上了眼,等待死亡,可等了许久,死亡却并未如此而至。
“我...我没死?”
她如同掉入水中差点被溺死的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带着疑惑看向神明,却见神明对她一笑:“如何?好喝吗?”
神明接二连三的压迫,生死之间的大起大落,哪里是她一个普通的女孩能承受的?
此刻,从死亡的恐惧中缓过神来的她,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煎熬。
她惊恐地从沙发上滚落下来,跪在了神明的脚边,崩溃地大哭:“芙宁娜大人!我知罪!”
“嗯?”
神明听罢,却是一脸疑惑:“不是好好的聊天吗?怎么突然聊起罪来了?你何罪之有啊?”
“我...我是愚人众安插在您身边的卧底,这几年我一直在向愚人众透露关于您的情报,就连昨晚克洛琳德小姐护送神之心去梅洛彼得堡的情报也是我透露给愚人众的!”
“芙宁娜大人,我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只求您放过我的家人!”
“哼!”
直到这时,芙苓的态度才算是彻底冷了下来。
“犹记当年,你的父母死于乡野,你带着八岁和五岁的妹妹在枫丹廷上乞讨。”
“我怜心于你,这才将你收容,给你饭碗,让你与家人不至于饿死街头。”
“但你却背叛了我,差点让整个枫丹的民众陷入危难之中,犯下大罪!你,真是让我失望!”
说完这些,芙苓长长吐了一口气:“我虽失望,但毕竟主仆一场,若是将你审判,岂不是显得我不念主仆情谊?”
这话说出口,爱莎特算是彻底听明白芙苓的意思了。
“我...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芙苓低头,俯视着地上的女仆。
女仆跪伏,身心皆颤:“我...等下班后...我回家的路上...大概会...会失足落水而亡,这样...就不会有损芙宁娜大人您的名声...”
“但...但是,我的两个妹妹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我只求芙宁娜大人放过他们!”
女仆一边哭一边哀求,把头都给磕破了。
然而,神明却不理会她的哀求,只是弯下腰,将手伸向了她,那手上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她从那淡淡的蓝光里感受到了杀意,这是一种坠入深海之中,近乎窒息的恐惧!
神明,果然还是不愿意原谅她,要亲手杀掉她吗?
然而,就在她恐惧到心率几近爆表的时候,想象中的死亡并未到来。
神明的手只是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她猛地抬头,诧异地看向神明,却见神明向她微微一笑。
“爱莎特,我还是念主仆情分的。”
“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不要跳海,我保你和你的家人平安一生。”
此话一出,爱莎特如获大赦,当场瘫倒在地。
许久之后,她才从大起大落之中缓过神来。
“谢谢您的宽恕,芙宁娜大人!”
“对不起,芙宁娜大人,辜负了您的期望,爱莎特悔之晚矣,只求以后您能保重身体。”
她再次跪好,向着芙苓磕了三个头,既是忏悔,也是感谢。
而后,她站起身,向每日下班时那般双手置于腹前,向着芙苓微微欠身:“芙宁娜大人,爱莎特走了。”
芙苓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
爱莎特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芙苓一人。
她背靠沙发,看起来有些孤单。
“我以为你会杀掉她。”
芙宁娜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认为她该死吗?”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对于她,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只是没想到,以你的性子居然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