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老太君做寿的日子恰逢十五,秦臻要去赴宴,她原本有些犹豫,毕竟这个日子对她而言有些特殊。可又不想拂了杨慎的好意,以她现在的处境,与宣平侯府交好总没有坏处。
虽然是十五,她早去早回,老老实实不惹事就行了,再说了,去给杨慎的祖母拜个寿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白氏有心阻止,可秦臻帖子都收了,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去不好。而且秦臻下定了决心,白氏只得帮她去准备衣服和礼单。
她怕秦臻穿得寒碜,失礼于宣平侯府,特意翻出早些年的红色锦袍,秦臻却嫌颜色太过于花哨,换了一件新裁的素色鸦青暗花长衫。
这个颜色时下并不流行,少年人都嫌这个颜色暗沉老气古板,更喜欢选择亮眼的,如雪青,石青,月白等色,就连杨慎这么跳脱的人,秦臻都见他常穿月白色,裴琰则更中意石青。
可这老气的颜色放在秦臻身上却衬得她气质坚毅沉稳,面容皎洁似月。
白氏边替她整理,边叹气道,“阿臻,你最近可是又长高了?这衣服我比着之前放了足足两寸,本以为会大一些,如今看来刚刚好。你这般长法,怕是穿不了几日,又要裁新的了。”
秦臻这几个月吃得好,锻炼的勤,长势如小竹笋一般,蹭蹭拔高,目测也得有一米六八了,已经超过了白氏。眉眼也渐渐展开,虽然还有点稚气,却隐约可以窥见未来秀逸的姿容。
“长得高点不好吗?”她理着衣袖对白氏笑道。
“好是好,”白氏嘀咕道,“谁家女儿长这么高啊。比娘都高出大半个头了。”
“大概随了我爹吧。”秦臻随口道,白氏闻言垂下双目不说话了,过了少顷,又担心道,这衣服太素,不适合上门拜寿。
秦臻却笑言:“咱们娘儿俩在府里是个什么光景,只怕今日杨府宴请的宾客都知道,没必要穿得花里胡哨粉饰太平,倒不如素一些,混在人群中不起眼,也显得低调些。”
白氏拗不过她,加上那红色锦袍确实短了不少,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秦臻出了房门,突然心念一动,叫来刘福,让他去找后厨的厨娘要一包香粉送过来,并且强调不拘味道,只要香味足够霸道就行,且越浓烈越好。
最好是站在人群中,能将周边其他人身上的熏香一并盖过,独孤求败舍我其谁。
刘福不解,只道她要去侯府出风头,又急着出门来不及熏香,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道,“爷,你这好好的一身?干嘛非要用那么浓的香粉?你若来不及熏香,小的叫人现在就去给你备几个香囊,多塞些檀香麝香艾草薄荷可好?你怕是不知,现在京中的贵人都讲究个素雅,多用些白梅薄荷冰片什么的,没人喜欢这么浓烈的味道。”
秦臻也不解释,只催促道:“你说的那檀香麝香的香囊也给我备上一个,多给我塞点料进去,香粉也要,都要,快去,爷自有用处。”
刘福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照办了,不多时就依着吩咐给秦臻取来了香囊和香粉。
秦臻将香囊挂在了腰上,又将那包香粉凑近鼻子,隔着纸包略微一嗅,顿时呛得鼻腔酸痒难忍,一股刺激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股子味道,可不就是后厨常见的那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常用的么。每次轮到这婆子当班,她离后厨二里地都能闻到。
嚯。。。生化武器,够劲儿!她满意地将香粉塞进了袖中。
杨慎使了府里的马车去接秦臻和裴琰,白氏千叮咛万嘱咐,叫秦臻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府。
宣平侯府和秦国公府情况差不多,杨家在攻打大邺时也立下过汗马功劳,只是秦陵几次救燕帝于危难,更为燕帝挡过致命的一箭。
对燕帝而言,这份出生入死的情谊非比寻常,所以论功秦陵封了一等公爵,整个大燕仅此一位,杨家比不了,但是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同于秦国公府子嗣凋零,宣平侯府人才济济,一家老小都在朝中担任要职,府里老太君做寿,连皇子都要上门贺寿,杨府门外自然是门庭若市,挤满了马车,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
秦臻下了马车,恰逢柳氏一房的人也到了,只见秦如平秦如海,并秦砚秦策立在侯府门口,他们身后排着数辆马车,马车中还有大群的秦府女眷。
往来的宾客不知这浩浩荡荡的人马是谁人府上,只觉得稀奇,纷纷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然而秦臻只觉丢人。。。
裴琰也诧异,向着秦臻低声询问道:“你们府里的?”
秦臻低着头,“闭嘴。。。”
裴琰眼神了然。。。别过了头,抿唇低笑。
别人家都是三三两两的,秦国公府倒好,一家门齐齐整整一个都不落。
五柳巷就这么长,杨府和秦府相隔不算远,柳氏却使了这么多车马,这边柳氏的车马都到了杨府,后边还有秦府的车马没出门。。。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表示对寿宴的重视,他们穿着都十分招摇惹眼,秦府的男子倒还不算太夸张,柳氏和几个女眷又是桃红柳绿,从上到下一水儿的金光闪闪,好似一群行走的大金锭子,无比张扬。知道的是来为老太君贺寿,不知道的还以为特意挑今日来杨府门口炫富。。。
秦臻此刻恨不得立时跟这一家子划清界线。
秦策眼尖发现了秦臻,率先大声发难道:“今儿不是十五吗?你不在庄子上好好呆着,跑出来做什么?回头发疯搅了别人府的寿宴!”
秦如海佯装斥责道:“阿策,不得无礼!怎么跟世子爷说话呢?”说罢却是冲着秦臻微微一笑。
秦如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来了。”
秦砚只立在一边,他眼神闪了闪,飞快地扫了一眼秦臻,然后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到。
秦瑶与秦臻为着别院门口的事结下梁子,此刻见秦策挨了训,她立即上前不甘示弱道:“爹你干嘛凶二哥!二哥又没说错,今日是侯府老太君做寿,瞧瞧她穿得那是什么!”
今日宣平侯府做寿,不宜闹得太过难看,既然对方开口了,秦臻也风轻云淡道了一声:“二叔,三叔。”打完招呼便不再多言,竟是故意将秦砚和秦策并柳氏一干人等直接无视个彻底。
秦策气结:“你这厮!”
就在此时,杨慎阔步走出,对着秦臻大声笑道:“秦臻!裴琰!我一大清早就等在这儿了!你们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