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六被众人说得面子上挂不住,恶声恶气道,“再来!”
“再来!”
众人骰子摇的飞起,一个个心心念念想把前几日赢了又输掉的钱,再赢回来,谁知却输得更多。
这人呐,一旦尝过大把赢钱,豪赌发家,一夜暴富的滋味,就没法忍受这些到手的财富再次离自己远去。
赌徒们输了赢掉的钱还想再赢回来,结果又将剩下的钱都输了出去,本想拿出自己的本钱再去赢,谁知连本钱都输个一干二净,血本无归,最后幻想着将房产田产变卖了,孤注一掷一把绘本,最后却倾家荡产。
赌徒的心态就这样让他们越输越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秦臻面前堆满了筹码,她不紧不慢摇着骰子,游刃有余。
然而她每摇一下,明明是骰子在骰盅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却像是一口大锤,每一下都重重地撞在众赌徒的心脏上,牵动着每一个人的情绪。
秦臻掀开骰盅,“真巧,又是六个六,看来在下这两日是被财神爷眷顾了啊。”
赌徒们不傻,玩到现在都察觉出些不对劲,他们不再顺着秦臻的话往下接,而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直盯着她看。
郭六更是面露阴鸷之色,毫不避讳地开口质问,“陆爷,我看这不是财神爷眷顾,是你出老千吧。”
“啊?出老千这种事情可不兴说啊。”秦臻笑眯眯将骰盅推了出去,“要不你检查检查?”
赌坊一个身材高大的伙计在旁打趣,“郭老六,你输了钱就怨天怨地怨别人拉屎放屁,陆爷前几天输了那么多,也没像你这样小气,你屁事真多。”
郭六黢黑的脸一红,口中却满不在乎地呵斥那伙计,“去,你懂什么?”
说完他也不在意是否会得罪秦臻,毫不客气伸手接过骰盅,他旁边的人唯恐他遗漏了什么,也都凑了过来,众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秦臻的骰盅确实没问题,骰子也没问题,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秦臻又提议道,“要是还不放心,不如咱们换一换?”
她这一开口,众人都有些讪讪,觉得自己的行为小气了些,而郭六却不客气,将她的骰盅拿走,又把自己的推了过去,“换就换!陆爷爽快,就当在下做了小人吧。”
秦臻并不介意,跟他换了骰盅,众赌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赌局还在继续,秦臻依旧是赢个三五把,输一两把,输少赢多。
钱慢慢又都积累在她手边,众赌徒看着她手边的筹码,都十分眼红。
这些钱前几日都是他们的,谁知刚到手里都还没暖热,转眼间就又回了秦臻手里。
有人输到坐不住开始提议换别的玩法,结果被人反驳了,理由是可参与的人太少,且一局的时间长,玩起来没什么劲儿,都不如这掷骰子比大小来得快,来得刺激。
有人已经把这几日赢得钱全都输了进去,本金也输了个精光,眼巴巴地看着众人赌,心痒难耐,却还想着把钱再捞回来。
那人看了半晌,犹豫问道,“陆爷,能赊账么?”
顺喜赌坊伙计先一步开口呵斥道,“朱老三,咱们赌坊的规矩,你都忘了?”
朱老三被训斥完立刻就低下头就不做声了。
秦臻却摆摆手,“无妨,朱三哥来吧,我倒是无所谓,不介意赊账,蔡东家你这规矩也可以适当松一松,但凡输够三百两,给我打个欠条就行。”
众赌徒一听,还能赊账赌?!还有这种好事?
“陆爷是个爽快人!”
“有您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于是本来手头钱少的,怕赌光了不敢多下注的,这下都把心放倒了肚子里,又放开了下注,继续赌了起来,顺喜赌坊又热火朝天。
这一天赌下来,不少人倒欠秦臻几百两银子,给她打了欠条,按了手印。
秦臻叫他们三百两银子一写,大于三百两不到六百两的,秦臻只让他们写个三百两的欠条,美其名曰——“抹零”。
赌徒们输了钱,心中本来郁郁寡欢,甚至有些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心中动起邪念。听她这一“抹零”,顿时觉得又可以了。
按照她这写欠条的方式,大伙的债被抹掉了不少,三百两算得了什么,明日说什么都要将她手中的欠条给赢回来。
“行!陆爷敞亮!”
“跟陆爷这样的人赌,就是痛快!”
“陆爷大气!明天继续!”
赌坊伙计在旁看得真切,暗暗跟老板道,“东家,这位陆爷是个高手吧?咱们镇上人的这点家当都快被她赢完了,再这么下去,这永安镇就要变成陆家村了。。。”
还有的伙计道,“她要是在这么赢下去,怕是难平安走出永安镇。”
蔡老板两眼一眯道,“少管闲事。”
这些事情与他何干?
他开这赌坊只管从众人赌注里抽成盈利就行,众人赌得越大,他赚的就越多。
短短几日,顺喜赌坊沾了光,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他巴不得秦臻赌得再大点,至于赌徒们输到倾家荡产,会不会去找秦臻麻烦,他才不管。
秦臻出了赌坊,天都已经黑透了,这天儿又冷得要命,永安镇的居民早早都已经熄灯就寝。
寒冷的北风卷过萧条的长街,地上的积雪将漆黑的夜点亮了几分,破败的永安镇在寒夜中更显萧瑟。
秦臻在路上慢慢走着,寂静的夜里,除了呼号的风,就只有她一个人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走着走着,她身形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继续朝前走。
片刻后,她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有一个人跟了上来。
脚步越来越近,雪面上隐隐闪过寒光,身后微小的破空声响起。
秦臻头也不回,身子一矮,一脚向后踹了过去。
那人矮胖的身躯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在雪地里,发出一声闷哼。
秦臻回头看去,只见那人用一块破布蒙面,露出一双贪婪的眼,他刚刚被自己踹飞,短刀脱手,飞去了一边的雪里。
“郭六,你不会以为脸上蒙了块破布,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吧,你衣服都没换,这布不蒙也罢。。。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