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镇。
城内守军和叛军还在坚持,战况僵持不下。
邱军师在还没攻到城下的时候,原本是打算拼着一万人的损失,速战速决,强攻下永安镇。
再不济,围城几天断了城内供应,城内守军和百姓熬不住,自己再派人去挑拨几句,永安镇自然就会不战而降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今天下来,白莲军军士损失远远超过了万数,伤者不计其数。
猛烈的攻势非但没有动摇对方的军心,反而让对方更团结,白莲军就连永安镇城墙的一块墙皮都没啃下来。
况且对方守军人数远远比不上自己,甚至连零头都不到,凭借着那寥寥几人,还有城里囤的那点粮草,竟然能够抵挡自己数以万计的大军。这可真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再这样耗下去,南下的计划就要变为泡影,为了这个时机,众人筹备了多年,就这样出师未捷,他不能接受。
永安镇城头的“拉拉队”几乎是日夜不停,为此,城内的妇女们还特意排了时间,轮班来骂。。。
秦臻特意为她们做了个超级无敌巨型扩音喇叭,架在城头。
这东西圆圆的,像个钟的形状。起初众人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式武器,白莲军也是这样认为的,进攻的动作都有些畏缩,唯恐这东西突然之间爆出箭矢又或是暗器,粪便什么的,毕竟他们被镇守层出不穷的缺德手段打怕了,不敢贸然前进。
谁知熊大强他娘往跟前一站,气沉丹田开始叫骂,这东西瞬间将她的声音放大数百倍传了出去。。。
众人无语,战场上,妇女们的叫骂声震天,一度超过了战鼓声和熙熙攘攘的喊杀声。。。
就算是大半夜的,也能听到城头破锣嗓子的叫骂声,谁让她们还排了班,全天无休。
秦臻十分满意,众妇女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大家白天骂的晚上还能回家睡觉,晚上骂的,白天也能在家休息。
除此之外,每人每天还能得秦大人赏得二钱银子补贴,平日里大家做工,一个月也不过才几钱银子,秦大人出手忒大方!
这是多么好的差事啊,求都求不来,女人们只盼着能去多骂几天。
她们每日吃饱喝足睡好了,泡上一大壶茶水,继续去城头换班叫骂。
这喇叭是朝着城外的,还隔着一层厚厚的城墙,城内几乎不受任何影响。
至于叛军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睡不好吃不饱两眼发黑,脑子都在嗡嗡轰鸣,精神萎靡心情却又十分狂躁。
这些谩骂含妈量极高,叛军身心都遭受到了多重巨大的伤害,至于城头骂什么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只求这个噪音能够停下来,能让人好好睡上一觉。。。
邱军师也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神经都衰弱了。
没想到声音虽然不能直接杀人,影响却这么大。他又不能令全军将耳朵都堵上,这样军令都听不见了,不过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不堵耳朵也听不到。
受伤的军士坐在地上更换绷带包扎伤口,将换下来的绷带紧紧塞进耳朵里,然而架不住城头声音再大,饶是他塞得再结实,声音还是能传进来。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呸!回头老子进了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这些贱妇全部抓出来,割了她们的舌头,看她们还骂不骂的出声!”
邱军师望着夜色下的永安镇,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总兵府里,秦臻也并未休息。
杨慎看着她踱来踱去道,“阿臻,你实话跟我说,你的信件送出去了吗?”
秦臻心不在焉道,“当然送出去了,我给京里去了两次信,除非是被人拦截。”
杨慎立刻道,“不可能,加急文书谁人敢拦?!”
秦臻道,“没人拦截就好,我只怕这些文书就算送到京里,请人调兵也得费一番周折。”
杨慎靠在椅子上,将大脚伸在了桌案上,浑身都松弛下来,“只要你的信能送到阿琰手里,他就一定会有办法!”
“你为什么不期待一下曹院首?”
说起京里那些人,秦臻突然有些怀念。
“你说老曹啊?”杨慎撇了撇嘴,“依着老曹的性子只会去陛下跟前死荐,他太板直了,还不如阿琰心黑一点。”
秦臻点头,这倒是,曹文昭性子耿直,裴琰跟自己混久了,道德底线一降再降。
杨慎双眼盯着房顶无限期待道,“你说若是阿琰将来入仕,啧啧,不敢想。”
他又看着秦臻道,“阿臻,你以后想去哪里?”
“我?”秦臻还真没想过,她摸着下巴,“可以的话,能去工部养老也不错。”
“你?工部?”杨慎瞪大眼睛,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阴魂不散跟着老曹啊?别吓他了,你在书院他都已经为你操碎了心,你外出任职老曹还是操心,你这回头再跑去工部,老曹是操不完的心,生不完的气。”
“唔。。。你说的那是现在,要是老曹知道王人禾去了军器所,哼哼,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她要是能泡在军器所里,天天研发武器,倒真不失为一件美差。
想到这里,秦臻又坐了下来,开始制作弩箭。
杨慎想想也是,“也对,老曹要是知道自己把王人禾纳入麾下,估计又要激动到睡不着了。永安镇这次幸好有你坐镇,圣上不愧是圣上啊!有远见!若不是你做得那些武器,怕是镇子早就沦陷了。。。”
他这些日子亲眼目睹城头武器强大的杀伤力,让敌军闻风丧胆不寒而栗,怕是他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些厉害的东西。
“别说,你这厮还真有能耐,你当初说做大规模杀伤力的武器,我还当你吹牛说大话,没想到啊没想到。”
杨慎对秦臻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老子服!”
他又喃喃道,“真想让阿琰也来看看,也不知这一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秦臻将做好的弩箭拿起,一箭射了出去,箭矢穿透柱子飞了出去,钉在了马大哈马厩的柱子上。
马大哈猛然间被吵醒,向着房内发出不满的嘶鸣。
秦臻看着窗外茫茫夜色道,“快了,再坚持坚持,只要信送了出去,总有等到援军的一天。”
“阿臻,”杨慎突然犹豫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援军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