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学,秦臻,杨慎和裴琰从书院出来,秦砚和秦策的小厮都在书院外面等着。
见到二人出来,急忙上前将秦家的事情知会了二人,只见二人呆立半晌,秦砚两眼一翻,竟是直挺挺厥了过去。
秦策的反应没有秦砚那么大,但也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哆嗦。
秦府的小厮见秦砚晕了,不住掐他人中大声呼喊,“世子爷!世子爷!你醒醒啊!”
小厮的动静太大,将学子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杨慎也注意到了,与秦臻小声道,“你那两个堂兄又在出什么洋相?”
秦臻却不以为然,“谁知道。”
她前几天听闻秦如平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关进牢里,她只道是秦如平犯了蠢,惹了燕帝不快,今日看秦砚和秦策的反应,估计秦如平犯的事儿还不小,说不准还将全家都牵连进去了。
果不其然,像是印证了她的想法似的,姜初然一阵风似的坐着马车来到翰辰书院门口。
他脸上的伤还没好,肿也没有完全消退下去,而眼中的幸灾乐祸和讥讽之意藏都藏不住。
“呦,这不是秦臻吗?!”
杨慎和裴琰一听,目光立刻调转落在了姜初然身上。
杨慎小声嘀咕,“这厮怎么来了?上次挨打没挨够?又来送了?”
裴琰眼中闪过淡淡的厌恶,冷漠将头扭转到一边,“不知道,不想管,只要别来惹我就行。”
秦臻皱眉,“姜初然,你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句话,语句匮乏得实在令我惊讶,你好歹也是四大书院的学子,就没有别的打招呼的话了吗?”
姜初然噎了噎,而后又笑了,他的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别那么大火气,这一次我是特意来为你送别的。”
?
秦臻,杨慎和裴琰互相对视一眼,送别什么?
姜初然见这三人满脸不解,得意道,“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吧,刚刚圣上下旨,你二叔秦如平勾结乱党意图谋反,秦氏全族都要流放到谓州。”
他顿了顿,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向着秦臻道,“就连你也不例外!”
“你说什么?!”
杨慎一听登时睁圆了双眼,怒道,“你这厮敢再说一遍?!”
姜初然摇头晃脑道,“啧,啧,啧,可怜啊,前几天还是平叛的大功臣呢,怎么就突然落到这种境地?”
“据说谓州气候恶劣,风霜苦寒,粮食短缺,到处都是荒山野岭,你记得路上多带些衣物和吃的,去了那里也不至于冻死,饿死。”
秦策听得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秦砚悠悠转醒,恰好就将这番话听进耳里,他认识姜初然,知道这位是侍郎姜大人的儿子,还以为此刻他是来嘲讽自己的,秦砚咬紧了牙关一声也不吭,硬是将这番羞辱扛了下来。
却听秦臻道,“我流放不流放就不劳姜公子费心了,你爹还在府里禁足呢,怎么就把你放出来了?你有这闲工夫还是多操心一下姜家的事情吧。你们姜家与秦家,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秦家被流放,姜家就安全吗?”
秦臻见姜初然对她怒目而视,心道姜五千到底是年纪不大城府不深,经不起一点挑衅,情绪和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想到这里,她又意味深长道,“说起来秦国公是不是谋反,还未有定论,姜家的罪行,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勾结州官,陷害下属,贪墨税银,鱼肉百姓,截杀皇子,为害一方,件件拿出来诛九族都不为过。姜家不过是判决还没出来,你以为就高枕无忧了吗?”
果然,她成功地在姜初然脸上看到了一丝动摇。
姜初然的脸色也变了,笑容渐渐被惊恐替代。
他语无伦次道,“你,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造谣生事!我爹他是清白的!圣上调查清楚,很快就会还我爹一个公道!”
秦臻道,“哦?清白?你怕是不知道你爹跟人的信件往来都被送到陛下手上了。说不定陛下给姜家的处置,很快就要到你们府里了。”
秦砚两耳嗡嗡作响,他看着秦臻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没听进去。
看样子,秦臻似乎是又对上了姜初然。
秦砚看着秦臻,心头涌起无名怒火,紧接着又是一阵快慰,秦府上下都要流放,那就说明秦臻也逃不过。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秦策莫名其妙,身边的小厮惶恐不安,都以为他失心疯了,同时又引来了许多目光。
有好奇,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也是,秦砚好不容易成了世子,现在突然跌落云端,要被流放至谓州,这事情搁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秦砚疯笑了一阵,指着秦臻骂道,“你果然是丧门星!克死祖父,克死了你爹,现在又来克我们全家!秦氏一族都要跟着你遭殃!你这贱种怎么不去死呢?!”
杨慎怒道,“秦砚你疯了吧!你在说什么?!”
说着便想上前揪秦砚的衣领,却被裴琰拉住了。
秦砚却不理杨慎,只是向着秦臻笑容扭曲道,“如今你连自己都克!秦氏被发配流放!你也跑不了!”
而后他又恶狠狠道,“你这贱种就跟着秦氏一起沉沦吧!”
说罢秦砚仰天长笑,形容疯癫。
秦臻就静静看着秦砚发疯,周遭学子也都向她投来惋惜的目光。
在众人眼里,秦臻在书院大比出尽风头,又刚立了战功,今年春闱直接被圣上特准进殿试,还有大好的前途,就这么被秦家庶支拉下水,实在是可惜至极。
杨慎也觉得难过,姜初然不敢假传圣旨,那他说得定然都是事实,秦臻好不容易才从永安镇回到了京城,难道又要去渭州吗?
等秦砚发完了疯,只见秦臻向他不紧不慢道,“秦世子,你说的都对,但是有一点,也许你爹还没告诉你。早在去年我就写下断亲书,自请出族了,你爹也在文书上签了字,你们秦氏现在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
众人都疑惑了,什么情况?秦臻自请出族?
杨慎这才想起,之前秦臻好像跟他和裴琰说过,将爵位卖给了秦老二,也签下了断亲书。。。
嗨。。。白担心一场。。。
秦砚神情愕然。
只听秦臻又道,“我虽然姓秦,但却不是你们秦家人了,莫要再来与我攀亲,谓州我是去不了了,刚刚这位姜公子说的话你们听到了么?”
她又慢吞吞将姜初然的话重复了一遍,“谓州气候恶劣,风霜苦寒,粮食短缺,到处都是荒山野岭,你记得路上多带些衣物和吃的,去了那里也不至于冻死,饿死。你们安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