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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库里只剩下被琥珀啃食着的变异灰鼠尸体,牧然没有贸然对变异鼠使用这突然出现的神奇能力,而是让琥珀安安静静进食。

牧然也在抖音看过好几个猫吃鼠的视频,猫捕捉鼠之后,玩腻了就会从老鼠的头开始吃,咔嚓咔嚓两三口就能把猎物头颅咬碎,然后可以把老鼠连皮带骨吃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血渍,甚至不会把自己弄脏。可是从未吃过生鼠肉、今天第一次捕杀猎物的琥珀,似乎没有这样的天赋,也还没学会这样的技巧,一整只跟牛一样巨型的变异鼠被牠吃得七零八落,肠子、心脏这类器官碰也不碰,专挑结实又新鲜的肉吃,东一口西一口,弄得一地都是血,阵阵血腥味充斥在环境相对闭塞的地下车库里,但比起人类血液里的腥臭味,这变异鼠的血竟然并不太难闻,只是让空气有些许闷人。

大猫把灰鼠吃了将近五之分一,肚子都有点撑起,应该是饱了,才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开始用舌头舔舐自身,清理嘴边、爪子上的血迹,做完这些,牠施施然地迈步回到牧然面前。

琥珀色的明亮眼瞳里清澈而柔和。

是从前那个让牧然熟悉的眼神。

“喵?”也许感觉到气氛不对,琥珀的眼睛里露出了些许困惑……也许不是困惑,而是疑问。

牧然迟疑了一下,才带着少许不安伸出手,抚摸这巨大狸花猫的身体,琥珀也发出了亲昵的叫声,回应这个动作。

一切仿佛回到了之前。但牧然知道,自己看待琥珀的心态,已悄悄有了改变。

哪怕被吃了一部分,那巨大的变异鼠尸体仍然让人望而生畏。这尸体肯定也能用那种奇怪的能力,牧然再一次凝神注望,果然“看到”散乱尸体残肢上的朦胧光晕,哪怕已经四分五裂,但牧然心中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可以把这些本应一体如今却四散断开的莹光“聚合”在一起,然后使它们分解,并产生不可思议的玄妙变化。

所以他再次伸手虚捉。

这一次,同样得到一枚透明晶体,但体积比变异幼鼠的稍微大一点点,里面的乳白色奇怪物质也更加浓郁,似乎是‘质量’上比变异幼鼠的结晶体也要好一些。

“你看,这像不像采集?真的很像,这就是游戏采集的概念。”高明兴奋的叨唠,不止是他,连牧然自己都觉得这确实很像,不,这应该就是采集。

采集异能?怎么这么奇怪?这末世,仿佛成了一个游戏。

那丧尸呢?杀死丧尸的话,能从尸体上采集到什么吗?丧尸也会有结晶体吗?

一想到这里,两人立即回到车库昨晚遭遇两只丧尸的位置,昨晚走之前他们已经点火烧尸了,此时焦黑一片的水泥地面,只剩下两副歪扭的骨头架子,用棍子拨了拨,白惨惨的骨头顿时散开,化成一滩骨灰落在地上。

高明用棍子翻了翻,竟然真的发现了一枚晶体珠子,跟从变异幼鼠尸体上采集到的相似,只是色感上略有不同,里面的流动物质有点浑浊,不如采集得到的“纯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高明若有所思:“难道是‘晶核’?吃了就会让人升级?可不对啊,假设这样的话,那就成了经验值,可如果这也是经验值,那我能看见你却看不见的绿色光点又是什么呢?要不要吃一个试试看……会不会还沾着丧尸病毒呢……万一吃了就发烧变异咋办?”

两人对这晶体不知所然,又不敢贸然尝试,只得先收好,也许以后会有用处吧?

接着赶到高明所在的2栋,成功把9楼那家的门撬开,引出里面的丧尸,吃完变异鼠肉的琥珀似乎变得更有力气了,只是挥爪一扫就将女丧尸的脑袋拍断,另一只男丧尸,也被牧然、高明两人消防斧、钢筋、棍棒一通乱打,最后琥珀看不下去,再次挥动肉掌,把丧尸拍到墙上,强劲的力量把丧尸整个头颅都拍爆。

“看,真的又有绿色光点,大部分都朝琥珀涌去了,但还是有小部分往我们这边来……又被我们的身体吸收了,刚刚一瞬间你有感觉到什么吗?”击杀丧尸没多久,高明的眼中再次看到了暖绿色的光点,这真实的场景让他兴奋得手舞足蹈,真的是异能,真的没有做梦!

“有一瞬间好像是不一样……”牧然仔细回味着刚刚一闪而逝的感觉,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具体又形容不出来。

高明的异能试验完,就轮到牧然。他朝丧尸的尸体凝视,果然又见到那种朦胧的光晕,于是再次使出能力,又是一枚结晶体出现在手上。比起用火烧完之后,从丧尸灰烬里翻出的结晶体,里面的流动物质不是浑浊的灰白色,而是跟使用“采集”得到的晶体一样,颜色很纯净的乳白色,与此同时,丧尸的尸体又像被冥冥中一种神秘的能量分解似的,瞬间化成粉尘,消散于空气之中。

这一幕,也让两人惊异,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机制。

“感觉这个异能用处不是很大。”牧然盯着手中宝石一样漂亮的结晶体若有所思:“既然用火烧成灰的尸体中也能找到晶核,证明这东西是所有变异生物、丧尸都具有的……也许在咱们脑子里就有着这么一枚晶核。与其说是采集,倒不如说是‘分解’、‘取得’,分解尸体,取得一些无法被‘分解’的能量精华,就省略了一步亲手拾取的过程。”

倒也不能说毫无用处,至少以后不用花时间烧尸体,只要使用这个异能,整具丧尸直接就被分解干净,还有种环保的感觉。

而且之后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牧然在对另外一具丧尸使用采集异能后,在得到了一枚透明“晶核”之外,还额外得到了一粒胶囊药丸状的胶质物,也是完全透明的,摸着像软糖、果冻,跟晶核的坚硬质感完全相反。

透明胶质物里面并不是晶核那种流动状的乳白色能量物质,而是裹着一点豆子大小,呈螺旋状好似基因结构的淡蓝色发光物质,这令到胶质物看起来就像是一层胶囊外衣、保护膜,作用是保护里面的神秘物质。

“这又是什么东西?”越来越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让牧然皱起眉头。

高明也不明所以。

“不知道诶,不过肯定有用处,先收好吧。”

想不明白的牧然在屋里找出两个玻璃罐,把透明结晶体放一处,透明胶囊放另外一处。

除了31楼的1级丧尸是个意外,小区其余丧尸都是0级。看着吓人,但并不强大,只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借助武器工具,基本上成年人都可以对付。面对更强大的变异兽,这些0级丧尸根本不是对手,全被琥珀咬住头颅扯断,莫名其妙觉醒了异能后,已经不需要再去烧尸体了,具有“分解”特性的采集异能,令到清理的进度比想象中快很多,只花了一个下午,就把小区里几栋楼总共22只丧尸消灭干净。至此,整个小区清理完毕,虽然可能仍有一些未知的危险,但两人心里都有一种放松的感觉,至少不用时刻紧绷着神经了。

而像巨大灰鼠那样的变异兽,也没有再碰到。因这样的遭遇,让他们在车库行走时,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只是并未搜集到多少食物,想想也是,这个末世来得太突然,除了少部分如高明这种痴迷末日电影、触觉敏锐的,一般人还没反应过来。

在搜集物资这事情上,牧然简直是完败。一开始他以为就是搜集各种食物吧,直到看见高明将什么油盐调料、卷纸洗衣液的东西也打包带走,忽然才明白所谓物资,并不是单指食物,而是各种生活上所需的资源。

两人把“采集”到的晶体、胶囊物质,还有搜集到的各种物资捆好,两个背包都装满了东西,压得肩膀酸痛。

“你想得好周到。”在回去5栋的时候,牧然忍不住赞了一句。

“当然,毕竟我是生化危机迷,各种各样的末日小说看多了,自然而然就学到了。”高明得意的笑了笑:“你别看这些东西可有可无,等以后啊想买都买不到呢。一包盐、一瓶酱油、甚至一瓶调味料,在未来都弥足珍贵,至少在生产力还没恢复之前,这些东西越用越少。”

两人又抽空返回最先消灭丧尸的楼层,把“晶核”一枚不漏的找回来。丧尸的晶核大小外形差不多,唯有31楼丧尸的晶核跟变异灰鼠的一样,稍微大一点点,里面那种乳白色缓缓流动的星云状神秘物质比0级丧尸、变异幼鼠的都要浓郁,跟变异灰鼠一样。

但比起用采集异能获得的晶核,这种烧尸后的晶核似乎是要差一点点的。

对标之前一级丧尸等于一级变异兽的观点,理论上两者应该一样才对,毕竟通过观察,同样使用采集异能,0级丧尸与0级变异幼鼠的晶核是一样的。而再去对比采集得到的0级晶核与烧尸后翻找的0级晶核,证明着,以异能获得晶核,在“质量”上稍微要好一点点。

回到17楼,将各种物资整理好,两人先后洗了个澡,牧然又拉着琥珀清洗一遍,高明这才去做晚饭。

估计是吃鼠肉吃饱了,琥珀显得懒洋洋的,趴着地面昏昏欲睡。

饭桌上,两人围绕着彼此奇怪的能力讨论起来,从各种角度尝试分析。

“我的异能肯定跟眼睛有关,到目前为止,好像只有在变异兽、丧尸死后,才能看见那些绿色的光点……而你,应该就是采集,可以从变异兽和丧尸的尸体中获得某种生命精华,甚至有一定几率得到别人无法轻易取到的资源,例如这种透明胶囊。”

高明的异能应该就是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见的某些东西,譬如被他形容为“经验”的暖绿色光点,而牧然错不了就是“分解、采集、取得”。

好像并不是特别厉害的异能,至少比起那些操纵火焰、雷电的异能,他们的异能都不是很出色,但异能就是异能,有总比没有好。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两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高明和牧然苦恼地盯着桌上两个玻璃罐子,左边是透明结晶体,一共28枚,其中有两枚体积稍微大一点点,是从巨大灰鼠、1级丧尸身上得到的;右边的是胶囊,只有5颗,里面是淡蓝色好似基因结构一样的螺旋状发光物质。

“胶囊先不管,这结晶体感觉就是晶核了吧?小说里面也很常出现这个词。”

“在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暂时就用这个词称之吧……0级是小的,1级会大一点。”

“那是不是可以通过吸收这些晶核升级或者进化异能呢?”高明脸上有点跃跃欲试。

“如果你的想法是吞进肚子里,那还是先别尝试吧,要是这晶核就是病毒本体什么的,就有点可怕……”牧然是没有这个胆子的,感觉会是个作死的行为。

而且,琥珀看见这些晶核,也没有很明显“想要吃掉”的行为表现,证明着这东西大概率不是丢嘴巴里的吧?

如果是别的方法,那倒不妨一试。

随着黄昏离去,夜幕降临,天地间一片漆黑寂静。

末世醒来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高明怀抱着对异能的兴奋与好奇,沉沉睡了。牧然则睡不着,来到阳台吹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琥珀则在大厅里趴着,安安静静地看着阳台上少年的背影,金黄色的瞳目在漆黑的背景中,仿佛是两朵妖异的火焰。

人类的适应力,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可怕的天赋。世界一下子变了,变得陌生又可怕。本来是繁荣昌盛、车水马龙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荒凉死寂、死气沉沉的世界。

可面对着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居然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开始了求生之路。

如同远古时代,先人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中,从茹毛饮血到狩猎野兽,从原始社会到建立文明,一步一个脚印,砥砺前行。

仿佛那千万年的前进之路、漫长岁月间所发生的生死厮杀,都浓缩在血液之中、铭刻在基因之中,随着血脉的传承直至后世,去到此时此地,而成为一种本能。

远古时,人也是野兽的一种,在与万族的争斗中拼杀出一条血腥之路,即使到了现在,那属于野兽的本能仍然觉醒着,并没有失去。

想要活下去。

正因为想要活下去,所以无论面对着怎样的境况,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然后战斗、厮杀。

国道上的路灯依然亮着,每隔几十米,就有一盏昏黄但明亮的灯光驱走了黑暗,静悄悄的国道里,偶尔会有游荡而来的丧尸,缓慢、迟钝、浑浑噩噩、没有意识地移动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真是可怜。

明明已经死了,又好像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没有灵魂的活着。

牧然就这样静静看着、望着、想着,忽然又觉得,其实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并没有好多少,也挺可怜的。

视线从国道移开,深夜时分,天地漆黑一片,借着路边的灯光,隐约能看到黑暗中模糊的山丘轮廓,还有那些茂盛妖异的林木大树,并从内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偶尔还能见到某种大型野兽的身影,只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变异而来。

琥珀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阳台,陪着牧然一起静观外面的寂静世界。

从牠有记忆开始,第一眼所见,便是旁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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