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泠回到宴会场时,并不意外李知雪占了宋未初身边的位置。
她去到李知雪身后,温声提醒:“妹妹坐了我的位置。”
李知雪轻蔑地看向顾西泠:“这个位置是我的,子舒在意的人也是我,你有什么资格坐在子舒身边?”
顾西泠对李知雪附耳:“就凭我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平素你在侯府不懂规矩倒也罢,但这是大型宴会,陛下和太后娘娘都在宴席上,你一个小小的妾室怎敢不自量力与这么多贵人同席而坐?”
李知雪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宋未初。
宋未初脸色也不好看。他知道顾西泠的话在理,但让李知雪起身给顾西泠让座,他怕知雪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就在这时,一道性感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宋世子宠妾灭妻一事早已传得街知巷闻,本官以为传言过其实,今日一个小小的贱妾也敢与天子同席而坐,不知所谓!”
说话之人,正是叶修。
他看向一旁直飙冷汗的乐善侯:“乐善侯,你怎么说?!”
乐善侯冷汗涔涔,生怕惹叶修不快,忙斥责李知雪道:“知雪,这不是你能来的场合,出去!!”
叶修是什么人呐?那可是康永帝手上的一把刀。康永帝要杀的人,叶修第一个杀,康永帝不敢杀的人,叶修还敢杀。
得罪了叶修,侯府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顾西泠乍听到叶修的声音,突然觉得耳熟,像极了那位好心人的声音。
她抬眸看向声音的主人,却正对上一双如永夜般深沉的眼眸。
她一怔,匆匆低下头。
不可能这么巧。
这位可是叶大人,当朝内阁次辅,跺跺脚便能令京城震三震的权臣,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又怎会好心给她送伞?
李知雪被乐善侯当众喝斥,又羞又恼,愤然离席而去。
宋未初正想追出去,顾西泠替他斟了一杯酒:“世子当以大局为重。那位可是叶大人,席上还有太后娘娘和陛下坐阵,若世子追出去,被问责的将是乐善侯府。乐善侯府垮了,世子便什么都不是。”
宋未初看一眼神情温和的顾西泠,知道这个女人的话在理。
这时顾西泠把酒递到他手中,轻声又道:“叶大人在看着世子呢,世子喝杯酒,放松放松。”
宋未初接过顾西泠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只他还是担心李知雪,面对顾西泠这张脸就觉得晦气:“你以为这样就能破坏我和知雪之间的感情?顾西泠,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碰你,你死了这份心!你若识趣,就该为知雪让出世子夫人的位置!”
顾西泠自顾自为宋未初斟了一杯酒:“妹妹若想要世子夫人的位置,该自个儿争取,光世子一人努力有何用?”
宋未初看一眼顾西泠,想起的却是上个月顾西泠疯癫的模样。
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幅面孔?
他担心李知雪的安危,但所有人都看着他和顾西泠,包括年仅十二岁的康永帝,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心中苦闷,不知不觉间又多吃了几杯酒。
等到宴席散时,他已喝得昏昏沉沉,嘴里依然念叨着李知雪。
顾西泠对宋未初的小厮长寿道:“先扶世子回帐房歇着,待会儿再派人去寻李姨娘。”
长寿觉得顾西泠的话在理,连忙搀扶宋未初往外走。
顾西泠则趁无人注意时,换走那只下了药的酒杯。确定不曾留下蛛丝马迹,才离开宴会场,追上长寿。
长寿才搀扶宋未初入帐房,他身后的顾西泠突然道:“我来扶世子吧。我担心李姨娘想不开,你先派人去找李姨娘。”
长寿知道宋未初平时有多宠爱李知雪,没有异议。
他匆忙转身出了帐房,并未看出床上的被子里藏了一个女人。
他前脚才出帐房,顾西泠后脚也出了帐房。
之后顾西泠和长寿一起派人寻找李知雪。
那厢李知雪伤心欲绝地跑出宴会场,本来还盼着宋未初会即刻追出来找自己,但她等了许久仍不见宋未初现身,悲愤之下便牵了一匹马,纵马跑进了山林。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怎么可以看到她受辱而无动于衷,就因为她只是妾吗?
他为什么不追出来?
而醉酒的宋未初在入账房后全身发热,直到一具香软的女人身子钻入他的怀中,他以为是李知雪,遂遵从内心的欲丨望,把女人压在了身下……
众人是在天将将亮的时候才找到李知雪。
李知雪昨晚迷了路,又冷又饿又气又怕。好不容易等到人找她,宋未初却未在其中。
她怒不可遏冲进宋未初的帐房,欲质问宋未初为何不亲自来找她。
侯夫人林氏担心李知雪闹得太难看,也跟进帐房,可不想听到李知雪的一声尖叫。
“宋未初,你对得起我?!”
林氏跟过来一看,发现宋未初和林月清两人四肢交缠,身上未着寸缕,显然是已经发生了关系……
不多时,南苑所有人都听说宋未初和李知雪的爱情神话破灭一事。就在昨天晚上,李知雪一夜未归,宋未初却和他的表妹林月清纵情一夜。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事情发生在南苑,等于整个京城的贵人圈子都知道宋未初爱着李知雪的同时还与林月清有染。
这于骄傲又清高的李知雪而言是沉痛的一击,她觉得自己的信念坍塌,更觉得自己所爱非人。
素来疼爱她的林氏居然还跟她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让她接受现实。
她哭得撕心裂肺,不知何时顾西泠站在她身边:“我还以为世子有多爱妹妹呢,竟也不过如此。昨晚世子毁了月清的清白之身,我这个世子夫人得择个良辰吉日,帮世子纳了月清,到时妹妹又多了一个姐妹,可喜可贺。”
李知雪怒视顾西泠:“顾西泠,你幸灾乐祸什么?!你别忘了,子舒也是你的夫君,他多一个妾室于你有什么好处?!”
“我觉得这大概是天意吧,天意难违,不是么?”顾西泠笑了,眼底却一片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