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好茶刚刚开始烹煮，浅薄光影之中，明媚美人走进大殿。
隔着一个个座位，付轻芃向盛装的慕蓁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之际，视线交汇，慕蓁熹蓦然想起久远的上一次的相见。
那时付轻芃买通何珞想要对慕蓁熹下死手，下毒没成，付轻芃亲来在人间奶茶铺中挑明了要嫁给吴正珩，便是做平妻也在所不惜。
然而慕蓁熹并未妥协，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吴正珩求婚，曾经那般的坚定只要彼此，不容许任何人踏入她与吴正珩之间，可现在……
这么多座椅，都是为吴正珩的女人所准备的。
头上的凤冠实在沉重，提醒着慕蓁熹肩上的责任，她温和地对付轻芃道，“随意坐吧。”
当下后宫之中，除却慕蓁熹这个皇后，只有付轻芃分位最大，初入宫就是妃位，可见其身份不一般。
付轻芃也不忸怩退让，落落大方地在慕蓁熹下首位坐下，“皇宫甚是热闹，臣妾满心欢腾，早早候在凤栖宫外，本以为娘娘昨夜辛勤照顾皇上，应会疲乏，不曾想娘娘倒也早起了，让臣妾倍感不如。”
听出付轻芃话中的试探，慕蓁熹淡淡一笑回之，吩咐宫女上茶。
室内一片安然，另有宫女上了糕点来，付轻芃仔细查观察着，她面前的糕点与送到慕蓁熹跟前的一模一样，确实没有偏待。
慕蓁熹专心用着糕点果腹，叮嘱紫苏若是司衣管事的来了，先让管事宫女审核最近的衣料匹数。
紫苏轻声应着，讲些体己话，外间还有宫女在跳操锻炼，显然，这是凤栖宫平常的晨间。
付轻芃淡然看着，再次开口，“娘娘，臣妾入宫之前，与您有些误会，这是臣妾从家中带来的美玉，还望您多多包涵妾身之前的过错。”
付轻芃的宫女呈上美玉，紫苏上前接下，“元妃娘娘有心了。”
又是试探皇上与慕蓁熹的相处，又是故意提起之前的毒杀，说着要包涵，毫无用心的美玉敷衍至极。
慕蓁熹放下了糕点，宫女悄声撤下糕点，慕蓁熹擦了嘴角道，“你要争宠，大可把精力都放在皇上身上，至于本宫，既不是你的对手，也不会与你同党派争斗。”
付轻芃平静地道，“娘娘这话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同是宫妃，身份就注定了要争抢皇上的宠爱，若是不抢，又何必入宫，怎么对得起皇上的女人这个身份？”
“你所谓的抢，便是买通人手、私自下毒吗？”
“不单单是如此，娘娘同样在大院之中生活过，后院这个的地方，女子的算计手段不比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少。”
慕蓁熹笑了，“所以呢，你要宣战？”
“不，臣妾要的从来都是权势，是以，臣妾是来投诚的。”
慕蓁熹自然不相信，付轻芃看着柔弱，但她同样骑快马、闯沙场、恶毒手段防不胜防。
不欲多言，慕蓁熹端起了茶杯，想要停住话题。
但付轻芃仍旧道，“皇上的爱在哪个女人身上，权就在哪个女人手中，显然，皇后娘娘占尽优势。这后宫佳丽三千，单打独斗总是行不远的，娘娘不信臣妾是自然的，不过来日方长，您总会知晓妾身对您的忠心。”
怕是蛰伏着，寻找时机来反杀她吧？
慕蓁熹微微笑着，并未回话。
宫女传报，月嫔已到。
现在的时辰仍然是尚早，月丛和付轻芃竟都提前了这么早就来请安，用心不浅。
殿内，月丛在付轻芃对面坐下，静静饮茶。
皆是旧人，付轻芃又是公然拉拢月丛，月丛放下茶杯，冷着脸道，“元妃娘娘初入宫，心思活泛，可以理解的，待你在宫中住久了，自然会更加明白谁人才是后宫中不败的牡丹。”
月丛的话像一抔冷水泼在付轻芃脸上，付轻芃微微挺直了腰身，“听闻月嫔离宫的文书都办好了，引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相送，当场反戈去殿内选妃，仗着给皇上端茶倒水的情分得来一嫔位，这种宫中阅历，确实没有几人有，唯皇后娘娘能与月嫔共话些许。”
月丛的阅历，便是从婢女爬上妃位，而慕蓁熹，同样是婢女出身，付轻芃此言将慕蓁熹和月丛一同贬低。
紫苏听着都有些愤恨，重重地放下茶壶。
响声很是突兀，付轻芃笑着道，“是妾身的不是了，跟在皇上身边的旧人，还有这位紫苏姑娘呢，皇上日日宿在凤栖宫中，不知紫苏姑娘可有代皇后娘娘服侍皇……”
“付轻芃——”慕蓁熹抬眼看过来，语气中的不悦十分明显，“何必让这种脏心思坏了你这个人呢？”
自打付轻芃进了凤栖宫，不论她怎么刺激慕蓁熹，慕蓁熹都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油盐不进模样，这会儿牵扯到一个婢女了，反倒开始反击。
付轻芃面上温和，做出一副温良恭听的模样，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她面容之下的狠辣。
慕蓁熹斜了一眼月丛，继续道，“不论你们想，怎么斗，都与本宫无关。这不是口是心非，也不是另有算计，人活一世，最长不过三万日，光阴宝贵又有限，便是无端消耗着，也能获得舒适与自我独处的疗愈，而这些口不应心、虚情假意，只是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浪费时辰。”
宫女又报，另有美人、才人等候。
慕蓁熹让人去迎，最后交代道，“若要对付本宫，只管来，明里暗里都可，本宫一样会悉数奉还，只一样，别再本宫面前装，真的很令人厌恶。”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脚步声，鲜艳女子们行着礼，每个人的声音都十分悦耳、各有千秋，让殿内都显得明艳了几分。
请了安，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慕蓁熹照例让人自行入座，奉了同样的好茶来。
待宫妃全部到齐，慕蓁熹当着众位妃嫔的面摘下沉重的凤冠，“相遇即是缘，不论今后各位在宫中如何，今日初见，恩怨全无，皆是欢喜，本宫想与各位讲的，只有一条——健身操很有用。”
“嗯？”
宫妃们都没听清，只有月丛微微低下头，掩藏了嘴角的浅笑。
慕蓁熹已经站起了身，带着众位妃子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