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月并非贪睡,而是被下了迷药,毕竟白若离前去见摄政王之事不便告予人知。
见她愧疚,白若离宽慰道:“不必担心,我又不是三岁孩童,独自出门正巧遇上事而已,能处理便自己处理了,你不必自责。”
吟月却很是忧心:“可正妃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白若离反问:“善罢甘休?白家何时对我善过?难道跟从前一样忍气吞声,她们就会给我好脸?还不是逮着机会就要将我铲除!”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忍气吞声也要死,倒不如趁自己有权傍身,闹得轰轰烈烈!
翠竹影影绰绰,大风扫过,哗啦作响。
“妹妹好闲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有空回院!”白清微在风中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她走到白若离面前,抬起手想甩一巴掌,却终是忍住:“母亲被你今日之事吓得病了,父亲命你回家跪经祈福,以示忏悔。”
白若离道:“既然是父亲之命,我自然遵从。”
随即转头对丫鬟们道:“你们都不必跟来。”
白清微原准备见她不从就将她押回去,见状不由暗生疑虑……白若离何时这么听话了?
白家祠堂,古朴而庄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白若离一回来就被带到祠堂中,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眼前是一排排祖先的牌位,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心中涌起无限痛苦回忆。
母亲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被罚跪在这里,母亲死后,跪在祠堂的就变成了她。
她就像是一尊活雕塑,供他们白家祖祖辈辈吸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心中常怀怨念恶意,那些死人的牌位经她祭拜,这个祠堂一天比一天阴湿。
就在此时,祠堂的大门轰然打开,白尚书领着人走来,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若离,你可知罪?”
白若离抬起头,无辜问道:“父亲,我何罪之有?”
白尚书威严地道:“你向摄政王告状,让白家蒙羞,难道不知?”
白若离露出震惊地表情:“父亲,我今日并未做什么,只是去查看情况啊!想着白家清白,何惧摄政王的调查,所以在途中并未找到机会说话,您怎么能这样误会我?”
白尚书见她情真意切,眼中满是狐疑:“若你不是心虚,又为何要早早离开?”
白若离闻言,泪光盈盈,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父亲!方才我乃是去向摄政王求情,随后又遇上了五皇子,五皇子也是对我一番警告!女儿虽然从前是在家中受了些苦头,可从来都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为何你们就是不相信我呢?”
赵氏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愤怒:“白若离,你别装了,从你勾引二皇子,毁了清微的婚事开始,就一直在报复白家,你就是想让整个白家都为你的怨恨陪葬!”
白清微闻言,无限的苦楚也都涌了上来,呜咽着道:“父亲,我……”
白尚书素来心疼妻女,更知道白清微若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是断然不会开口的,便冲白若离喝骂道:“逆女,你若再不承认,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将你这个恨母欺姐的不孝女乱棍打死!”
“恨母?欺姐?”
白若离难以置信地开口,字字泣血:“父亲,你睁大眼瞧瞧,这里哪里有我的母亲,哪里有我的血缘姐妹?她们视我如同眼中钉,脚下婢,分明是趁机诬陷,您明察秋毫,难道不明白吗?”
“听听,听听!”赵氏逮到机会,立刻状若气晕,倒进白尚书怀里,“老爷,她这是恨毒了我们,装了这么多年不怨不妒,总算露出马脚了啊!”
白清微见白若离露出马脚,也是狂喜,表面却痛心地道:“妹妹,从前纵然有无限嫌隙,你抢我夫婿,也该抵平了了才是!”
她纤纤玉指朝着白若离,一手捧心,真把自己当做了受尽苦楚的西子,无比圣洁高贵地道:“自你嫁去二皇子府,夺我恩宠,将我踩在脚下,我念着姐妹情深,一一忍下,好在殿下明鉴,看穿了你的真面目。”
她转头看了白尚书一眼,垂泪道:“也罢,父亲,你罚我吧,都怪我没教好妹妹,她是这几日恩宠平平,不复往日风光,所以才生出害白家的心思,若我早知道她能使出这样的毒计,哪怕这辈子都不承宠,也……也……”
“小姐!”翠雾听得悲愤极了,抬手就甩了白若离两个耳光,“您才是家中嫡女,才是二殿下明媒正娶,哪有一生一世不承宠,把殿下让给二小姐的道理?!您就是太善良了,她才会欺负到您头上啊!”
白家,是赵氏的主场。
白若离才说了几句话,这主仆几人便如嗜血蜂蝶,凶狠地扑过来,当真是字字珠玑,夺人性命。
白尚书原本只有五成疑心,此刻听得心疼不已,只觉得自己与妻女都被白若离坑害,忙道:“清微,别哭,爹爹怎么舍得你受委屈?她是天性卑劣才来害你,怪只怪爹爹,没有……”
“爹爹是想说没有早日除了我吗?”
白尚书刚要说出口,便见到白若离伤痛的眼神,不禁心中一震。
白若离方才还梗着脖子争辩,如今怔怔望着他,如同委地的白茉莉,脸色惨淡,似被伤得千疮百孔,眼中的孺慕之情一点点黯淡,声音也极小:“是了,爹爹,赵氏是你的妻,姐姐是你的女儿,这么多年,哪怕我不顾尊严地侍奉姐姐与母亲,尽力做到最好,你的心中,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自己的女儿……”
赵氏认为大局已定,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厌烦:“老爷都说了,你天性卑劣!”
“我卑劣?”白若离看向白尚书,惨笑起来,“爹爹,你曾任京城府尹半年,是真正青天大老爷啊,以你断案的明目,能看不出来,是我日日被风霜刀剑严相逼,诬陷栽赃不止吗?”
“我在这府中,乃至于二皇子府,哪一件事不是自保,何曾主动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