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丫头怎么进去这么久啊?我们啥时候能拿到银子啊?”
沈老太太十分烦闷,这一脚也挨了,二两银子也没了,结果现在还迟迟没有看到银子。
想拖门口两个门神打听一下,不仅爱搭不理,还大有吵闹就再将他们踹出去的架势。
“都怪你,这是你撒泼的地方吗?”沈老爷子烦得很,看沈老太太十分不顺眼。
“是啊,您要不骂王婆,钱说不定都拿到手了。”沈老二也跟着附和。
“你还好意思说我,定钱,那老婆子说的什么定钱,我可只拿到了二十六文。”
明明是那个老婆子不讲理,结果一个二个看她不顺眼,沈老太太脾气也来了。
“哪有什么定钱,没有。”沈老二一口咬定没有。
三个人僵持不下,差点就要打起来。
沈青月和沈青松二人则一直仅仅盯着那扇门,生怕姐姐出事。
屋内。
“我知晓您是生意人,自然不会打搅您做生意,我就是想跟您谈笔生意。”沈青然不恼。
“你?跟我谈生意?”
这农家女,倒是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惊喜,王婆虽然不知道沈青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既然收了她的惠,给她一个机会也无妨。
“你说,我洗耳恭听。”
“逃荒途中,我偶然遇到一位高人,得到了一首词曲,那位高人告诉我,若此曲面世必将流传一时,不知王婆可感兴趣?”
“词曲?我一老妪,要这东西干什么?”
看沈青然屡屡给她惊喜,还以为是什么好点子,王婆兴致缺缺。
“您无用,自然有人有用,比如醉红楼的头牌,王婆您应该比我更了解若有一曲流芳,可以带来多少名望和金钱吧?”
沈青然循循善诱,晶晶亮的眼睛透露着狐狸的狡黠。
“若是如此,你为何要交出来?”
“那不是我姐弟三人的命握在您的手里嘛,而且我哪里接触得到醉红楼的姐姐,还是得仰仗您不是。”
“我把你卖去不就能见到了。”王婆还是笑着,眼神尖锐了起来。
一首词曲而已,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一个婆子哪里懂得鉴赏,生怕会沈青然使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婉转的嗓音响起,如黄莺般动听,连王婆一个不懂词曲的人都觉得比楼里姑娘唱的好些,但是有些许稚嫩。
正欣赏之时,歌声戛然而止。
“如何?”沈青然不是对自己有信心,她是对苏大诗人有信心。
实在是不好意思,要用您的诗赚钱,您大人有大量,望海涵,沈青然在心里双手合十,默默表达歉意。
“有点意思,听曲确实朗朗上口,但是具体好坏嘛,自要有人品鉴过才知道。”
王婆心中有了成算,准备将此曲给醉红楼的头牌莺歌看看,在弹琴唱曲这块儿,莺歌人如其名,她敢称第二,无人敢应第一。
“此曲有上下两阙,您可以将上阙抄录,若有想法,我自将下阙及曲子奉上。”
“那我当如何?”王婆品了一口茶,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
沈青然看王婆没有直接拒绝,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她终于可以摆脱这蚂蟥一样的亲戚。
“这首词曲,买我姐弟三人的自由。”
“意思是词曲归我,你姐弟三人的卖身钱归你?”王婆不沉思着,思考着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不过,不过十几二十两银子,对您来说,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钱吧?”
“怎么不是?一文钱都是钱,哪儿分多少,不过你这丫头挺有意思,陪你玩儿上一把也未尝不可。”
王婆子年轻时亦是青楼出身,熬过了最好的年岁,做了这个行当,她手中的孩子,容貌出众的皆是送往了青楼。
青楼可是销金窟,风流才子,富贵少爷,络绎不绝,一掷千金。
那莺歌靠着嗓子名动永安城,若是有成名曲,成为一代名妓……
何愁没有银子赚。
“那我就再次谢过王婆婆了。”沈青然抱拳微微俯首。
看得王婆子眉头一皱,果然是乡下来的孩子,连行礼都不懂。
若不是受出身影响,说不定此刻已大有作为了吧。
“各取所需罢了,只是你那几个亲戚?”
“如今我有银子自保,自然是要分家。”见王婆答应,沈青然心里的石头落下,眉眼掩不住喜色。
王婆微微一怔,倒是有些羡慕沈青然的胆识。
“你可知女子不能立户?纵然你有个弟弟,待你十六之时,也是要嫁人,届时你的幼弟幼妹又当如何?”
“那就不嫁。”说得铿镪顿挫,转念想到了罚款,又嘟囔了一句,“再不行招个赘婿呗。”
也不知是该说沈青然乐观,还是该说她年轻不知轻重,王婆摇摇头。
且不说不嫁每年的罚款都比她们三姐弟的自由都重,单说那赘婿,不说富贵人家,连穷得卖儿卖女的穷苦人家都不可能会让儿子当赘婿。
“既如此,卖身契给你,银钱给你,但你弟妹需留在这里,届时我需要你将曲教给我指定的人,若你拿钱跑路,你弟妹我不会留。”
“您安排就好,只是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就算王婆不说,沈青然也想把沈青月沈青松留在这里,她才好回去唱一出好戏。
两人商议完签好契约,沈青然拿着身契从侧边的窗户上跳出逃跑。
“来人啊,那丫头跑了,把他们给我抓起来,两个小的关到后面马车去。”
王婆跑出房门,边喊边指挥。
张三带着两个小的奔到后面的马车,李四一个扫堂腿,踹倒了沈老爷子沈老二,踩在二人肩膀上,将沈老太太双手擒住,三人瞬间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抓我们,放开,放开……”沈老太太疯狂挣扎。
“痛痛痛……”沈老爷子和沈老二都痛呼出声。
“沈青然跑了,我不抓你们抓谁?”王婆子走到他们三人面前,转了一圈,“既然人跑了,我们来算一下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