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于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战神。
手中的两把短刀舞得密不透风。
甚至还能看到那短刀绕起来的残影。
时不时的,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了火星。
那是敌人兵器和袁小于兵器碰撞之后产生的。
朱慈烺安静地走到拐角的地方。
望着周围保护的亲卫。
他们的人数很多,每个人的武艺也非常强。
似乎正因为如此,朱慈烺的安全感很足。
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紧张。
更何况,朱慈烺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
尚方宝剑虽然卷刃了,但抽出来也能砍人。
望着手中的转轮手枪。
这也是朱慈烺安全感的最大来源。
他一个人使用转轮手枪,能够瞬间杀死五个人。
那要是所有的亲卫都拔出转轮手枪呢?
袁小于和几个亲卫在最前方,和一群刺客打得正欢。
一个没注意,手中的短刀就已经刺入了刺客的身体里。
随后那短刀迅速地拔了出来,朝着第二个刺客刺了过去。
面前几乎没有刺客是他的对手。
不过人数也不能太多。
一旦面对的对手太多,超过三个,袁小于也会吃力。
在场的所有亲卫手中都有转轮手枪。
但他们没有随便地把转轮手枪掏出来攻击对方。
这是他们的杀手锏。
院墙外面,仍旧有刺客源源不断地跑进来。
袁小于在等,等到周围的人数差不多了。
他们这边也开始出现伤亡了。
终于,袁小于大喊一声:“掏枪!”
几乎是清一色的,他们把手中的轮转手枪拿了出来。
朱慈烺一直在思考,如果这里面装的是打火石,会不会发射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但幸好,火器面对冷兵器的优势还是巨大的。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枪声。
面前的敌人瞬间倒下了一茬子。
这帮亲卫还都是练习过的,每一颗子弹发射的间隔都能掌握得极好。
当枪声消失之后,一帮刺客们傻傻地站在野地,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袁小于可没有愣住。
他立刻大声喊道:“杀回去!援军要来了!”
没人知道来了多少刺客,他们只知道,整个衙门密密麻麻,几乎快站不住脚了。
不过这帮刺客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比天雄军的数量多。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朱慈烺之后,全部自杀。
却不曾想,这帮人连朱慈烺的卧室都没有攻进去。
当天雄军们带着火铳冲进来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这帮刺客开始转身就逃。
可他们怎么能逃得掉?如今整个衙门都被天雄军给包围了,就像他们包围朱慈烺一样。
直到这一刻,袁小于才发现这帮刺客的大概数量有多少。
不会少于三百人。
天雄军都来了两千。
才把这帮人彻底的包围住。
而且每一个刺客的身手都很好。
随便来个刺客都能和天雄军打得有来有回。
好在天雄军从来不单打独斗。
一炷香的时间就把所有的刺客都给抓住了。
这帮刺客也不是善茬,他们从来刺杀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果。
大多数刺客都选择了服毒自杀,他们的舌头根儿那隐藏着一颗毒药。
被抓住之后果断地把毒药咽进了肚子里。
这三百人倒也不是全部都视死如归。
也有一些刺客怕死没有吞下毒药。
得知朱慈烺被刺杀之后,滁州的所有官员全部都出现在了朱慈烺所在的房间里。
姚毅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昂。
朱慈烺被刺杀他担首要责任。
毕竟这里现在是他的地盘。
朱慈烺还是很淡定。
从始至终都没有展现出别的情绪。
就好像对此次刺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样。
“属下救驾来迟。”
姚毅跪在地上,十分懊恼的说道。
他是真没想到朱慈烺在滁州的衙门居然也能碰到刺杀。
虽然对朱慈烺的保护已经足够多了。
但还是让这帮该死的刺客杀了进来。
但凡被刺杀的是其他皇子或者是崇祯。
姚毅这颗脑袋就别想要了。
但朱慈烺只是挥挥手。
“调查吧,看看从那些刺客的嘴巴里能不能撬出点儿什么。”
朱慈烺并没有着急。
他知道这一次肯定能够从这帮刺客的嘴巴里撬出些他想要的东西。
而且能不能撬出来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第二天天一亮,朱慈烺就按照原计划带着所有的部队回到了凤阳。
他并没有等待结果,因为没这个必要。
“殿下,我们不去应天府了吗?”
王琦光有些好奇的问道。
“现在不仅你们希望我快点去应天府,应天府的那帮官员们估计也在期待着我抓紧时间过去。”
“那为何我们不抓紧时间过去?”
朱慈烺看了王琦光一眼笑道:“不着急,如今整个凤阳已经被我们彻底掌控,但有些东西还没有准备好。等到所有的力量积蓄完毕,我们再过去,让应天府的那帮人等着吧。”
如同朱慈烺猜测的那样。
此刻应天府的一帮人再次来到了徐家府邸。
这次来的人更少。
只有应天府知府总兵徐工靖和徐宏伟
四个人面面相觑。
“失败了吗?”徐宏伟问道。
徐工靖点点头。
徐宏伟道:“很正常,也没有指望这次就一定能成功。”
“家主,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次的刺杀行动不会成功吗?”
“现如今这个当朝太子很明显不是我们随便应付就能应付得了的,他很聪明,聪明到我们需要严阵以待。”
徐宏伟那浑浊的目光中再次闪现出一丝精光。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冯谦问道。
“等他来不管这个小太子再怎么的聪明,连续经过了两次的刺杀,肯定已经找到了关于我们的证据。年轻人总是气盛,老夫就不信这小太子还能承受得了。”
一群人对徐宏伟顿时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是呀,只要朱慈烺来到江宁县。
来到他们的地盘。
他们还能怕了这个小太子?
哪怕这个小太子的手里有兵,有最新的火器。
他们也不担心。
因为徐宏伟还有一个杀手锏没用。
他也知道这种简单的刺杀对朱慈烺肯定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从一开始徐宏伟设的这个局就是一环套一环。
按照他的计划,经过这两次刺杀之后,朱慈烺肯定会来到应天府寻找真相。
只要敢来应天府,他会让朱慈烺再次陷入麻烦之中。
到了那时,朱慈烺就只能任由他们操控了。
当知府和冯谦听到徐宏伟口中的后续计划之后,
内心都是震动不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徐家的家主居然会这么的胆大。
居然会想到用这种办法去对付朱慈烺。
可这似乎也确实是唯一一个能对付得到朱慈烺的办法了。
潘静仁叹了口气。
没有发表任何属于自己的看法。
他也不敢发表任何看法。
如同曾经的凤阳那样。
不管是知府还是总兵,其实都没什么话语权。
因为他们的手里没钱没兵。
“诸位,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不管如何,请你们一定要好好的配合!”
冯谦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徐家主,我冯谦就是靠你们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自然以你们马首是瞻!”
徐宏伟哼了一声。
“从古到今,没有任何一个政权可以跟我们这些世家大族比生命力,不要以为真的当了皇帝,拥有了无上的权利就可以随便对我们动手,想都别想!”
四个人的小会结束之后,潘静仁便离开了徐家。
他在江宁县也有属于自己的府邸。
但他的家人,妻子和孩子都在京城。
论安全程度,应天府要比顺天府好得多。
但潘静仁从一开始就知道应天府的这帮官员和世家大族是什么关系?
也知道如果崇祯想要真的改变整个大明。
那应天府的这帮世家大族将会是他迈不过的高山。
整个应天府必然会爆发出极其剧烈的矛盾。
从这个角度来看,应天府和京城那边没什么不同。
如果鞑子真的打进了京城,
真的发生了最坏的结果,那也不过是改朝换代。
那帮鞑子不会随便对精神里面的平民百姓动手。
甚至很多官员也需要他们继续任职。
但在应天府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潘静仁肯定会把妻子儿女给牵连上。
可潘静仁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那从京城来的太子殿下斗得过南京的这帮世家大族该怎么办?
到时候自己就会成为他们的同党。
在京城的妻子儿女一样受不了好。
对于潘静仁来说,它需要慎重地做一次选择。
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的家人。
一周后。
徐家再次叫潘静仁参加了会议。
潘静仁参加了会议才发现依旧是他们4个人。
而且这次讨论的问题有些沉重。
因为太子殿下到现在都没有来找他们。
冯谦是个大老粗。
他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脑子。
如果不是徐家,他还真的干不上总兵这个位置。
“一周了,这个太子殿下居然还没来。”徐宏伟叹了口气说道。
冯谦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好事儿吗?”
徐工靖笑道:“老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之前敌在明我在暗,不管用什么方式应对,都是我们占据先手。可现在太子殿下不出招,在凤阳府不动弹了。我们就无法知道太子殿下想做什么,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知道太子殿下做什么,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冯谦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可出主意这事儿和他几乎没什么关系。
只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徐家这二人。
潘静仁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句话没说。
以他的身份不管说些什么,都不合适。
这次的会议主要讨论的是他们要继续对朱慈烺动手,还是继续静观其变。
“凤阳府是那小太子彻底管辖的地方,想要在那里对他动手几乎没可能。而且只会让他把把柄抓得越来越多。”
“家主,您的意思是?”徐工靖问道。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当潘静仁再次从徐家出来的时候,他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
找到府里他最信任的一个下人。
对这个下人说道:“去凤阳府采买一些粮食,听说那里的新粮要出来了,本官好久都没有尝到新粮的滋味了。”
接到任务的下人和平常一样离开了江宁县,朝着凤阳府而去。
潘静仁并不知道他的举动被徐家监视得一清二楚。
“潘静仁那家伙去凤阳府了,我们要做些什么吗?”徐工靖对徐宏伟问道。
“他可是应天府的知府,我们没法对他做什么,现在只能先把他绑到我们同一战线上,可这家伙有些不老实啊,既然都已经决定跟我们一条战线了,还去凤阳府干什么?”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潘静仁似乎只是想去凤阳府买些新粮。”
“新粮?他堂堂一个知府大人买新粮做什么?我们江宁是没有吃的给他吗?”徐宏伟皱着眉头。
冯谦拍着桌子说道:“管这么多干什么?先把那个下人抓起来一阵严刑拷打。就不信他不说!”
徐宏伟和徐工靖对视了一眼。
他们并没有否认这个方式。
有时候越是简单,越是暴力的方式,反而越奏效。
但他们并没有让冯谦直接用暴力的方式。
而是把对方抓起来之后直接选择给对方重金,甚至是各种许诺。
这个下人虽然深受潘静仁的信任,但对方也只是潘静仁府里一个普通的下人。
如果潘静仁真的交代了他什么事情,他的嘴巴不会这么的严。
在经过重金许诺,以及一段时间的心理宽慰。
依旧没有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冯谦,这个知府大人平常喜欢吃新粮吗?”徐工靖对冯倩问得。
冯谦点了点头说道:“还真别说,潘静仁那家伙平日里就喜欢吃,听说河鲜鱼脍好吃,那家伙竟然还特意召集了一群喜欢吃的人到河里抓鱼,现抓现吃,对吃的可讲究了。”
徐工靖嘀咕道:“总不能真的是我们想多了。”
为了防止被潘静仁发现,他们把那个下人又放了回去,让他继续回凤阳买粮。
那个下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在对方给的一腚金子的份上,他并不打算把今天的事情说给潘静仁听。
只不过徐家也派了一个人和他一同前往。
就这样本来三五天就能一个来回的,硬生生拖了将近半个月。
到达凤阳的时候,潘静仁的下人,按照潘静仁的指令在一家粮铺里买了新粮。
买过之后便果断地返回了应天府。
不过在来到凤阳之后,这个下人以及徐家陪同的那个下人都是一阵的惊叹。
他们没想到凤阳居然会发展得这么快。
整个街道都是这么的干净整洁,街道上走的行人也都衣衫整齐。
一路走来竟然连一点臭味都闻不到。
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
哪怕是曾经的京城或者是现在的应天府,因为人多,畜生多的原因,再干净的街道上都会有粪便。
即使有人打扫,但日积月累之下,整个街道也是腥臭难闻。
可在凤阳府的任何一条街道,他们都没有闻到一点异味。
两人想要内急,裤子还没解开,就有一对所谓城管部门的人指着他们大骂:“禁止随地大小便,否则罚款。”
这个时候两人才知道原来凤阳的街道上还有所谓的公共厕所。
所有的屎尿屁都在这里存着。
经历了凤阳的事情之后,两人便回到了应天府,把发生的事情都和各自的主家说了一番。
潘静仁听到这话只是眼中异彩连连。
徐家的人和冯谦听到这番话之后,每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这个大明太子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徐宏伟说完这番话叹了口气,便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老寿星什么情况?”
徐工靖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他什么情况,这条路我们都已经选择好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路了!”
……
“掌柜的,再给我一石新粮,价格多少?”
“二两。”
“价格越来越低了啊。”王鹏笑着说道。
他虽然不是老凤阳人。
却也听说凤阳的粮价一直都居高不下。
甚至曾经还涨到过十两。
但自从太子殿下来到凤阳之后,凤阳的粮食价格就开始逐渐下跌。
这个价格,按照王鹏的月俸,都能买得起了。
“怎么样,东边的那块田的沟渠挖好了吗?”掌柜的江达对王鹏问道。
“已经挖好了,现在我们这帮屯田兵的田地也分好了,接下来就能好好的种地,好好的干活,争取有一天能够成为天雄军。”
王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上面沾的都是泥巴。
“你小子,怎么这么想成为天雄军啊?”
“成为天雄军可是我们的梦想,屯田兵没有月俸的,但挖沟渠有,可挖沟渠又不是天天挖,都挖好了之后,就没有钱拿了,掌柜的你这是新粮,价格二两,我还勉强买得起,这要是没有沟渠可挖了,那些一两的陈米我都买不起了。”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凤阳,哪怕没有土地也能活得下去,真成为了天雄军,到时候就要跟着太子殿下东奔西走,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我可不相信那些经商的人能赚钱,那帮人都是一些偷奸耍滑的人,他们经商能干一辈子吗?”
王鹏对于商人的认识,和大明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江达作为卖粮的,当然向着商人。
“怎么不能干一辈子?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那就肯定能一直一直干下去!”
“诶,不能这么说,哪里有种田来的稳定,我现在有家有室地,家里的妻子孩子需要稳定,不能干那种事。”
“那万一你要是没命了呢?”
“没命,不是还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吗?那可是太子殿下亲口说的,而且只要是确定在打仗的时候死的,哪怕死的是屯田兵,给的抚恤金和普通的天雄军也是一模一样。”
每次说到朱慈烺的时候,王鹏的眼睛里都是精光。
对于这个让他吃上饭的大明太子。
王鹏满是感激。
“你小子,那就好好干吧,未来成个参将回来,光宗耀祖!”
“那必须的,掌柜的,我先走了。”
王鹏对着江达挥挥手。
这是王鹏到达凤阳之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这个粮店掌柜的,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
似乎是见谁都喜欢和别人聊两句。
王鹏自然也成为了对方聊天的对象。
后来,两人甚至发展成为了朋友。
看着身影逐渐消失的王鹏,江达开始思考了起来。
其实他本来的身份,并不是一个粮铺掌柜。
从朱慈烺到达凤阳的第一天,这个粮铺也才刚开始开。
潘静仁从那个时候,就把江达派过来,打算看看这个太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论情报,整个应天府,可能没有一个人比潘静仁更了解朱慈烺的。
江达继续在这里当着他的掌柜。
望着来往的顾客们,
他从来就没想过赚钱,所以店铺里面的粮食价格也没有真正的涨价过。
但他也没有维持特别低的原价。
维持了特别低的原价,反而容易被人盯上。
作为一个探子,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给隐藏起来,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有妻子也有孩子。
把妻子和孩子接过来在这里生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十分巧妙的隐蔽手段。
因为一个老男人没有妻子,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凤阳府的地方开了一家经济效益还不错的粮食店铺。
这种人在这个时期不成家是不可能的。
这同样是会被人给注意的点。
江达几乎把所有可能会被人注意的点全部给遮挡住了。
直到今天从应天府来了两个人要买他的粮食。
见到那个人的瞬间,江达的内心开始急速的转动了起来。
由此不得不佩服潘静仁的战略目光。
从一开始他可能就猜到了自己会面临这种选择。
当他派人过来买新粮的时候,就代表着他想另命明主,如果他来买的是陈米,就代表着他会在应天府继续待下去。
江达听到对方要买的是新米之后便明白了自家大人做的选择。
眼看着天色即将漆黑。
他就好像其他店铺的掌柜们一样。
慢慢地把自家的店铺给收了起来。
关上房门,吹着口哨。
回到后院里去逗弄自己的孩子。
江达的生活就如同凤阳府所有商人的生活,大同小异。
好像融入大海的一滴水,滴入江河的一滴雨。
是这么的不引人注目。
第二天天色一亮。
王鹏就从家里起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妻子也不再给他做干粮。
因为天雄军的屯田兵是有饭吃的。
而且给他们吃的饭要比自家做的丰盛得多。
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家里的粮食呢?
几乎所有的屯田兵的家庭都是这样。
为了节约家里的粮食,他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但仍旧有很多屯田兵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会把一些好东西留下来带给家里人吃。
比如说王鹏。
“父亲,孩儿还想吃鸡蛋。”
“父亲给你拿,中午老实在家待着,等晚上父亲拿来。”
王鹏的妻子顶着大肚子来到了王鹏的身边,给他递了个水壶。
虽然午餐的干粮不再给他做了,但外出的水壶还是要给它盛满的。
“都跟你说了,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就行,今天的活儿让二老帮忙干些。”
“胡说八道,哪有儿媳让二老干活的。我这还早着呢,不着急。”
这夫妻俩自从受灾之后便一直没有同房过。
他们生怕同房之后再怀孕。
本来就已经带着一个了,如果再怀一个,那就真的只能把第二个扔掉。
因为他们供不起。
可自从来到凤阳府之后,
王鹏一家人不仅都吃饱了饭,甚至还有所改善。
昨天王鹏就买了一袋的新米。
没人知道新米有多么的可口,每年的新米都会被储藏起来。
当做储备粮,然后逐渐地变成陈米再流通出来。
这就是大明百姓们过的日子,他们大多都是这样过来的。
从来没有人敢吃新米。
流通出来的新米也大多都当做种粮。
或者当做硬通的货物卖出去。
从来没有一天像这么的奢侈,一家人都能吃上新米。
这一切都要感谢朱慈烺。
于是王鹏来到屯田兵的所在地之后干活干得更加的认真。
每次看到他干活的时候,旁边巡逻的天雄军都会多看他一眼。
在所有干活干得认真的屯田兵里就属他最认真。
“王鹏,来一下。”
突然王鹏听到有人喊他。
抬起头一看,居然是米铺的掌柜的江达。
他有些诧异地朝着江达走去。
“掌柜的,你怎么来这里了?”
“没事儿,我就想问一下这屯田兵怎么当的?”
说着江达把身后的高个子拉了出来。
“这是我儿子,你看这个孩子,今年也十六了,想着他也不会经商,更不愿意种田,那就干脆让他当个屯田兵,以后成为天雄军,最起码也有养活自己的本事。”
王鹏摸着脑袋说道:“掌柜的你也知道凤阳府的流民来得越来越多了,田地也早就分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让你儿子过来当屯田兵,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晚,不晚,你帮忙带个路去征兵所,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眼看着也马上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了,对于江达的要求,王鹏也没有拒绝。
两人关系本就不错,甚至有时候江达还会在他买米的时候故意多给他一瓢米。
在场的很多屯田兵也认识江达。
他们都和江达的关系不错,如果王鹏不帮忙,其他人也会上前帮忙。
“走吧,我带你俩去。”
“哎呦,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多大点事儿,掌柜的,你人这么好,这点忙我都不愿意帮你,那我可真太不是人了。”
王鹏笑嘻嘻的拍了拍掌柜他儿子的肩膀。
不愧是有钱人家生出来的孩子。
才十六岁就比他高了。
而且那肩膀很扎实,看起来就知道骨相大。
这种人力气一般也大。
真要是当个兵,估计肯定是个很优秀的兵。
征兵所距离他们屯田的地方不远。
走了没两步便看到前方一个用草木搭建起来的小建筑。
一开始这里就是用来征兵的地方。
后来征兵征的差不多了,这个地方便没有了这么多人。
不过这么多屯田兵还是需要管理的。
于是这里就成为了屯田兵管理所。
直到现在还有流民们想着过来成为屯田兵,分点土地。
但可惜的是凤阳府的土地真的分的差不多。
现在来的屯田兵只能把他们往着下辖的州县里分。
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的那也没办法。
王鹏一直感慨自己的运气是真好。
不过当他看一下江达的时候,眼睛里不禁有一些怜悯和可惜。
如果真的把掌柜的儿子分到了下辖的州县,那掌柜的估计也会跟他儿子一起去下辖的州县。
到了那个时候,王鹏也就买不到他的米了。
“你儿子要被分到下辖的州县了,你会跟你儿子一起离开吗?”
王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开什么玩笑?凤阳的生活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去下的州县?”
“那你儿子......”
“让这臭小子滚下去,吃吃苦才能知道人间疾苦。”
江达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听到这里王鹏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他他可不愿意自己儿子吃这个苦。
“好,就在这里了,我就先走了,掌柜的劳烦你自己进去问。”
“那是自然,辛苦了。”
和对方打完招呼之后,江达才带着自己儿子走了进去。
征兵所的几个天雄军正在里面当差。
天雄军每天都需要训练。
征兵所显然是个肥差,因为在这里不需要训练。
所以来这儿的兵都是轮转的。
今天是这批人,明天就不一定了。
谁轮转过来,那就是谁的运气好。
“老汉,我们天雄军今年不征兵了。”
看到江达带着自家孩子进来之后,征兵所的天雄军们顿时明白了对方是做什么的。
还没等对方说话,便拒绝了对方。
江达也没有过多废话,他直接拿出了一个包袱。
把包袱亮出来之后,里面是一堆碎银子。
“各位军爷,这是给你们的茶水费。”
话音刚落,面前的一个天雄军提起了自己的火铳。
“老汉,你是想要我们的命吗?”
征兵所的所有天雄军都看到了这一包袱的银子。
他们急忙全部围了过来。
顺便把所有的大门和窗户打开,对着外面大声喊了起来。
这一下刚刚离开的王鹏便听到了动静。
听到里面的天雄军们叫他进来,王鹏还一脸的不明所以。
周围一些劳作的百姓们听到这些喊声也赶了过来。
从一开始惧怕这帮天雄俊到现在见到他们都可以友好的打招呼。
甚至有些百姓在农忙的时候碰到了困难,这些天雄军还会主动帮忙。
如今他们在百姓的心目中早就成为了英雄一般的存在。
听到天雄军喊他们,他们想也不想便一起都赶了过来。
顿时整个征兵所都围满了百姓和一些屯田军
王鹏走上前看到这一幕顿时满是诧异。
“掌柜的,你这是干什么?”
掌柜的一脸苦笑。
“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孝敬给这些军爷们一些茶水费,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
“反应大?老汉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天雄军是不允许收受任何贿赂的吗?哪怕一分一毫,那都是杀头的罪过。你说你这不是害我们是什么?”
另一个天雄军也大着嗓门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征兵所的所有天雄军没有一人碰过这个银子,希望各位帮忙做个见证!”
似乎还觉得不稳妥,面前的第三个天雄军用火铳指着江达。
“快说,你的银子没有给我们一分一毫!”
江达只能无奈的说道:“各位乡亲们,是我想差了念头,哪知这帮军爷们都大公无私,他们一分一毫都没拿我的钱,各位都做个见证,我现在把钱收起来。”
听到这话,面前的天雄军们才一起松了口气。
朱慈烺是怎么对付那群贪官的?这帮天雄军可没有一个忘的。
有些贪官甚至就是他们动手处决的。
没想到差一点他们也成为了贪官。
“老汉,现在你可能有些麻烦,跟我们去见一下我们的长官。”
这个事情很麻烦,哪怕周围已经有了这么多人作证,哪怕江达自己也这么说了。
可这帮天雄军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着江达和他儿子朝着天雄军驻地走去。
他们必须把这件事情层层的汇报一下。
因为贪污在天雄军的军令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普通官员贪污五十两即杀头。
天雄军中但凡有人有这方面的动向,那便留不得。
直接开除军籍。
严重一点的只要超过10两,同样杀头。
这也不怪这帮天雄军这么激动和严谨。
江达只能拉着自己的儿子一脸的无奈和无辜,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天雄军们生气的看着他。
他还无辜上了。
差一点点他们这群人就都被这家伙给害死了。
这件事情上报给了队长,队长上报给了把总,把总上报给了司总。
司总上报给了最近的一个哨总。
哨总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倒是不在乎面前这个老汉和他的儿子。
他更在乎的是面前这帮天雄军,是不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收。
“我们都有人证物证,这个老汉也能证明。”
这帮天雄军们急忙说。
哨总顿时有些生气的对江达道:“老汉,你可算是还惨了他们。”
这件事情到哨总这里,居然还没有结束。
直接和营总说了。
如今在凤阳带着的营总,也就只有毛翔。
毛翔虽然是副营总,但解决这个事情,到也够了。
他听到这个事情之后,顿时严肃的把那几个天雄军都给调查了一番。
因为贪污绝对不允许。
天雄军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虽然月俸并不是最高的,但给他们的福利绝对是最好的。
这些天雄军们自己也知道。
他们更不愿意随意离开军营。
直到确定了这帮天雄军确实一分钱都没有拿。
还有这么多人帮助他们作证,毛翔才松了口气。
“把这老头还有他儿子拉下去打二十军辊,注意别打死了,给他们一个教训就行。”
毛翔望着这两人,面色冷漠的说道。
可就在毛翔打算离开的时候,面前的江达突然拿出了一封信。
“毛将军是吧,草民认得你,麻烦您看一下这封信。”
毛翔皱了皱眉头,把新建拿过来,拆开一看,只有四个大字。
“秘密交谈。”
如果单单只是这四个字,毛翔可能都不会搭理对方。
可偏偏,这四个字下面有一个印章。
“应天知府。”
看到这个印章之后,毛翔面无表情道:“把他儿子打二十军辊,那老汉,给我过来。”
“父亲,父亲救我……”
儿子一脸无辜的看着江达,想不明白明明父亲和他一起挨打,怎么他父亲就不用挨打了。
更让他没想明白的是,江达居然看都不看他,真的跟着毛翔离开了。
两人来到营帐里之后,毛翔的语气森然了下来。
“老丈,如果你们只是行贿,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顶多二十军棍,皮开肉绽,但没有性命之忧,可你给我看的这个东西,如果没有一个正常的解释,那可是要砍脑袋的。”
毛翔话音刚落,江达就直接单膝跪地。
“卑职乃应天知府下属夜不收,见过将军。”
听到这话,毛翔严峻的语气顿时放松了下来。
“应天的夜不收?你是府军?来我凤阳辖区有何贵干?”
“属下说的事情事关重大,请毛翔将军替属下引见太子殿下。”
“见太子殿下?那可能性几乎没有,要不你还是先说说你要做什么吧?”
“不行,此时事关重大,属下必须见过太子殿下之后才能说出来。”
毛翔仔细的看着这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似乎是在思考对方话里话外的真假。
可同时,毛翔又知道,此事必须和朱慈烺说。
因为对方是应天府的人,而太子殿下,又和应天府那边有莫大的联系。
甚至到现在太子殿下还在找突破口。
这家伙,说不定能够给出一个突破口。
“行,我去找太子殿下问问,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着,毛翔就离开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