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空释情绪始终不稳,但因着折颜脸色实在不好,他只能耐着性子不能发作,在折颜说完之后继续保持沉默。
许是因为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樱空释又想到了洛霖离开的事情,想着缓和一下气氛“爹爹……”刚刚哭过此时声音沙哑,他强压着自己想要哭的心“洛霖叔父与锦觅姐姐两个人方才已经离开了,他告诉我——那钱塘江世子不尊礼数,与人无媒苟合,更是败坏家中名誉,叔父应婶母意思,要带着锦觅姐姐回去与他商议退婚事宜。临走之前叔父嘱咐云儿要将他们离开的事情告诉您。”
折颜想到了锦觅那小丫头“嗯,那个钱塘江世子确实非良配,退了也好,左右锦觅还小,婚事慢慢商议着来,也不必急于一时。”折颜强咽下一口混着血腥味的口水后说道。
然后看向脸色不大好的樱空释,折颜斟酌的开口“云儿,爹爹很快就可以好起来,我们开心点。爹爹喜欢看你的笑容——春风和煦,仿佛雨后初晴的天色一样,不管隔着多么厚的砖墙,总能找出地方透出光亮来。”
樱空释依言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咦哟,笑的好看一点呐~这也太牵强了吧。”
樱空释语气不善“您都成这样了,我是害了您的罪魁祸首,我怎么能笑的出来啊?”
折颜也不恼,将樱空释抱在怀里“我同你说过,过去的许多年没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只有你洛霖爹爹时常前来桃林跟我说说话。他有了觅儿之后,甚至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扔给我,自己同妻子临秀游山玩水。
虽然我很鄙夷他事事将自己夫人放在第一位不管幼女的做法,但同时……我也很羡慕他有属于自己的家人。”
折颜说到这里,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那个涕泪横流的样子看的洁癖的卡索嫌弃的紧,心里默默的心疼他义父。看着自己的弟弟与义父哭的那么厉害,他又实在看不惯两个人抱头痛哭,所以就趁着那两个人不注意,默默的走了出去。卡索简直就是抱着“既然帮不上忙……那就让他们吃点东西不至于哭的太久晕过去”这样的心思,跑到了小药房将锅里还冒着热气儿的药膳又盛出来了一些,以迅雷不及的速度走了回去。
屋里的樱空释见折颜哭的那么悲痛,从怀里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轻柔的帮折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爹爹,不哭……”
“自从我遇见你之后,便深深被你的笑容所吸引。我活了那么多年,甚至经历了上神之战……那个时候你爷爷甚至还没有成亲。我可以说自己见多了世间的肮脏——有些人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弑父杀子,血流一片就是为了坐上一个冷冰冰的宝座。可是你不一样……”
折颜摸上了樱空释的脸庞“你的笑容是那么纯粹,甚至没有一丝旁的情绪,就连你的心,都像水晶一样透亮。
我的双手曾经沾满了鲜血,早已经失去了本真,我靠钻研医术行医救人来偿还自己曾经的罪孽!而你,是那么的洁净、纯粹;笑容更是让爹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我想守护住你所有的美好……就像是守护住曾经那个自己。”
折颜说完摸了摸樱空释的脸庞“你跟爹爹笑一笑…好不好?…”
“爹爹…云儿更笑不出来了…”
樱空释咬了咬唇,接着说“我本就知道自己体质孱弱,冰族幻愈师也说我活不过一百岁,父亲也常常让刃雪城中最好的幻愈师为我修方配药,只是总不见好。
我原本以为前些日子就是我的大限之日,早已准备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可是爹爹、外祖母、父亲拼尽全力的将我救了回来。
起先是父亲为了采药受了伤,祖父又是为了救父亲才病倒的,我这几日才寸步不离的照顾父亲与祖父两个。
稍稍得以脱身,却又得知爹爹是为我以血入药,说到底你们都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云儿心里真的很是愧疚,都是我…害了你们…”
卡索慢慢走了进来,想着自己的弟弟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好好吃饭,心疼弟弟的他端着药膳走到了折颜的身侧,却没想到在门外听到了弟弟这些话。
听到弟弟那么说,卡索心里抽痛,身为冰族继承人的他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不然无法跟朝堂上的老油条们周旋。
他收拾出来一个标准的笑容,压下自己眼神中的心痛“释,义父”
卡索朝着樱空释说道“释,这一大早的你做好药膳送给了祖父、叔父和义父,你自己可还什么都没吃呢~你们两个都应该吃点东西,你看……我给你端来了,你可以跟义父一起吃点东西。”
“哥,你放心吧。我不想吃”樱空释蔫蔫的说了一句。将手里的勺子放回碗里,碗里的药膳甚至因为他的动作而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云儿,你别不吃东西……”折颜及时出声劝说道。
卡索转了转眼珠,灵机一动一拍脑袋冲着折颜说道“哦~我知道啦。我瞧着义父这脸色如此不好 想必云儿是担心义父身子所以吃不下东西吧。若要云儿乖乖吃饭看来还是得您出马了。”
“我?”折颜低头沉思“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要怎么做?”
卡索不语,却将樱空释手中的碗夺过来拿在自己手里,轻轻推了樱空释一把“啊…哥…”
“呃……”折颜被樱空释头上的玉簪子戳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痛呼。
樱空释见状嗔怒道“哥哥为什么推开我?爹爹如今身子不好,万一我把他碰坏了怎么办?”
说完轻轻的将折颜拢在怀里打量着他的脸色“爹爹…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的”折颜此时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樱空释眼中的担忧,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握住樱空释的手说“云儿,我何其有幸能在垂暮之年遇见你。刚才多亏了你哥哥这一下,否则我都不知道我的云儿嘴硬心软,如若不然,怕是我真的以为你要厌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