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姜明薇心口钝痛,默默捂住胸口。
哪怕她不是原主,可既然穿来,继承了原主原先的喜怒哀乐,就无法不为其感到痛心。
无论旁人待她如何,至少母亲是真心实意的!
“兰姨,今日除了来看看这些衣裳,我还需要件颜色素雅的衣裙,但不能太过简单。”
“卫家乔迁是要办宴席的,若是宴会上有达官贵人穿得太寒酸,怕是会冲撞了他们。”
“这还不简单?你设计的这几件都很适合参加宴会,随便拿一件穿着,若有旁人问起,也可说是华容衣庄买下的,帮忙做做宣传。”
柳如兰擦干眼泪,指了指她的身后开口道。
姜明薇也是这么想的,但……
“兰姨,这几件太华丽了,怕是不合适,我毕竟刚没了夫君,若是穿着打扮过于张扬,怕是会招人口舌和非议。有没有素雅一些的?”
柳如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往日喜欢艳丽色彩的姜明薇,这两次来找她,一次穿得比一次朴素。
她险些都要怀疑,姜明薇的嫁妆是不是被那个该死的老妖婆骗没了,以至于连衣裳都没得穿?
完全忘记她刚死了丈夫,如今正在守寡……
想了又想,她灵光一闪。
“那还真是巧了,师傅正在做一件湖蓝色的,也是出自你手的设计,那颜色不张扬。”
“你若是愿意等一会儿,不如喝杯茶再走?等衣服做好,我立刻给你送来。”
姜明薇眼前一亮。
这感情好啊,正好她不想回卫府,万一回去后他们还没走,碰上了多尴尬?
在这儿有兰姨陪,有茶喝,简直不要太惬意!
“那当然好。”
柳如兰颔首,起身便出去吩咐加快进度了。
花萃则站在姜明薇身后唉声叹气。
算了,她看出来了,今日小姐是打定主意不回家了。
既如此,那她也就不提了,反正小姐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衣裙本就快做好了,又加紧赶工,不到两个时辰就完成了。
晌午,姜明薇和柳如兰,以及衣庄众人一起吃的午膳。
他们吃什么,姜明薇就吃什么,倒也不挑。
见姜明薇吃得坦荡,毫不嫌弃,柳如兰眼底满是欣慰。
“明薇,兰姨看得出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姜明薇眨眨眼,吃个饭而已,跟她长不长大有什么关系?
难道兰姨是嫌她吃得太多了,害怕衣庄里的其他人没饭吃?
那行吧,她少吃一点……
姜明薇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重振华容衣庄,让大家实现吃饱自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吃过饭略作休息,姜明薇便拿着那件衣裙离开了。
她并未上身试过,只拿起随意比划了两下,就知道一定十分合身。
裙摆飘逸灵动,如同鱼尾一般,步步生莲。
她几乎能想到,这裙子穿在自己身上会有多好看!
花萃暗自松了口气。
这下事都办完了,小姐总该回去了吧?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姜明薇在前方本该左转的路口忽然直行。
花萃一时间愣住,半天摸不着头脑。
连忙小碎步跟上,询问道:“小姐,你怎么往这边走了?咱们应该左拐才是!”
“这条路尽头,应当就是仁医坊吧,我名下的药房?”
花萃点头,“是,小姐要去买药?可小姐身子康健,并无问题呀!”
“先去看看再说。”
姜明薇并未多做解释,眉眼却逐渐冷冽。
仁医坊以前也是汴京中首屈一指的医馆,因着姜家的缘故,请来了已经致仕的老太医,每隔一日前去坐诊,故而生意爆火。
哪怕后来姜家夫妇接连殒命,老太医也并未离开,一直遵守诺言。
然而一切坏就坏在,周氏拼命打压姜明薇,夺过嫁妆后由她管理。
仁医坊收益颇丰,自然是第一批被她看上的。
可当核算收支后,她发现每月要给老中医抽成十分之三,觉得这实在是太多了!
这哪里是什么大夫,简直就是敛财的庸医,说什么都不愿掏这笔银子,更是将老太医直接赶走。
老太医气得不轻,活了一辈子,从未遭遇过这般奇耻大辱。
扬言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仁医坊坐诊!
好家伙,这一裁员直接裁到了大动脉上。
周氏根本不知,百姓来看病都是冲着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哪里是为了仁医坊?
后来老太医单独坐诊,仁医坊因得罪了他,渐渐无人再来,生意也变得凋零……
按照周氏的尿性,她是想把仁医坊卖了据为己有,可偏偏亲戚里没人愿意接手。
毕竟得罪了老中医,仁医坊彻底没了生意,谁又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呢?
可周氏不死心,将掌柜也收买后,更是扬言若是老中医愿意回来,可以让他继续坐诊,又把人家气得够呛!
扬言只要仁医坊存在一日,谁若去那里买药,便是跟他过不去,他将不会再为那人医治!
姜明薇无奈叹气,瞧瞧周氏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生转世!
尤其是可怜了她,风评被害。
明明原主被关在宅院里,懦弱无能,无力反抗,可结果什么恶名都要她承担一半,真是有够倒霉催的!
仁医坊门口鎏金牌匾已然褪色,与来往商铺的红火热闹相比,的确是门庭冷落,带着几分灰败之感。
姜明薇抬脚走进去,掌柜正在柜台后方的躺椅上呼呼大睡,甚至脱了鞋靴。
有人进店,也没能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目光冷冷瞥了他一眼,姜明薇走向药柜,伸手打开。
接连打开了五六个,每多打开一个,她面色便凝重一分。
到最后,几乎黑成了锅底。
“别睡了,睡什么睡死肥猪,赶紧给我起来!”
姜明薇恼火不已,狠狠一脚踹在躺椅上。
躺椅忽悠地动了起来,把掌柜吓得够呛,连忙扶住把手,双脚落在地面才勉强控制。
抬头对上怒意盎然的精致脸庞,他还有些迷糊。
半晌没认出来,厉声大骂:“哪来的泼妇,竟敢仁医坊上来撒野?还敢踢本掌柜,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