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自己伸来的手蓦然停住,下一刻就被人猛然拽着后撤。
车外光华大起,光线最中央一个娇小身影正一手一个拉着这些“人”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是南迦。
高悬的心终于有着落,宋鸣鹤有底气了腰杆子也直了,扒着车门的手也少了许多。
宋鸣鹤拽着车门把手使出死力,当当当的关着车门,一下一下夹着抓住冯程那只手。
那只手不知道疼一样就是不松开。宋鸣鹤发了狠来回关门不知多少次,竟把那只手生生夹断把车门关上。
被夹断依旧紧握在冯程手上,断口处没有血液流出,甚至连液体都没有,渐渐皮肉脱落变成一截白骨。
宋鸣鹤还没坐定,车门又被拉开。
刚想反应,坐进一个虬髯大汉。
可说大汉也不对,只能说长了满脸胡须,脸上多了凶相的南迦。
南迦一坐定,胸口起伏不定,忙着喘气,她身上狼狈,身前身后是一大片黄泥污渍,像摔了一跤。
南迦坐到身边,宋鸣鹤就觉得安心。南迦就像颗定风珠。
他甚至好有兴趣打量起南迦脸上的胡须。
伸手拽了拽,扯不动真胡子啊。
“迦迦,这么会的功夫怎么就长出胡须的。你是男人啊?”
南迦一掌拍开他。
终于喘匀了气,南迦才开口发问“你们怎么样。”
她说话时是两重音,一层是她本来音色,一层是个粗砺男音。
宋鸣鹤激动,“这这这。”
他这半天吐不出下个字。
南迦也不理他抓过冯程的手臂,毕竟他手臂上还握着一截手骨。
冯程表情痛苦,伤势应该不轻。
南迦念起灵官咒。口中喃喃,白骨松劲脱落消散。
冯程惨白的脸色才稍稍松动。
南迦查看他的被握住的手腕,腕上一圈黑紫,手掌无垂下。被染了毒,还断了骨。
南迦自责,“抱歉,要是我再周全点你就不会受伤。”
冯程笑得勉强“怎么能怪你呢,这事最开始是我牵的头啊。”
南迦依旧不好受,她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的失误找借口她不该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将两人留下,甚至除了宋鸣鹤脸上的符都没给他们什么防护手段。
南迦从小竹篓里抓出一把糯米敷在冯程手腕处。医疗箱里东西准备的挺齐全,还有小夹板,给冯程用上了。
包扎过程中见南迦情绪不高,冯程牵起话头。拉拉她衣摆,“这是怎么回事,摔倒了吗。”
南迦没所谓的摇头“不太擅长跑步而已。”
她算到死门开的卦开始,就跑着赶过来,不过她始终不大擅长运动,跑得太急在地上滚了一圈。
冯程另一只手给她擦着脸上的泥渍,结果摸到一手的胡须,还挺扎手。“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还要一直这样吗。”
“这是请神降仙,我请的是钟馗老爷上身,现在情况危急,只有他能镇得住现在的情形了。”
宋鸣鹤好奇宝宝一样把脑袋凑来。“厉害呀,迦迦。那咱现在安全了吧。回了?”
南迦严肃的摇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怕是不能了。是我没及时查明情况现在咱们情况都不乐观。”
“知道鬼门关吗?”南迦问他两。两人一点点头又摇头。
“鬼门关,处于阳世与阴世之交界处,是死亡边缘。”
南迦越说眉头皱的更紧。
“鬼门关鬼门关,十人九不还。踏进鬼门关的人都不算是人了。”
“原本鬼门关隐在桂城的八百万大山中的两条对峙山脉中。”
“那,这里是怎么回事?”
南迦默了默才开口,“我虽然没去过鬼门关,但曾经听我师父提起过。此地风水与真正的鬼门关极为相似,不过这里没有对峙的两山。这里的鬼门关就像是海市蜃楼,可又不大一样。就像同一地点处在两个维度。这里就相当于鬼门关分关了。不过一般情况下,这里面的诡不会察觉到这个地方,但因为他们是灵体的缘故,若有惊扰他们也能察觉。”
南迦抓起宋鸣鹤的手解开之前缠的布条。“哈尔,我没问过你的生辰吧。”
宋鸣鹤不知道南迦为什么问,但依旧报上自己的生辰又问“你问这干什么。嘶。”手背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宋鸣鹤忍不住龇牙。
南迦手上为宋鸣鹤利落的清洁伤口,撒上小竹篓里红色瓷瓶装的药粉,瓷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敷上药粉又捻出张黄符覆盖伤口。
手上动作不停,心里也一直默默演算。
包扎好后,南迦才抬起头,苦笑“哈尔啊,你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难怪你会被引着跳那深坑,你手上的伤也不是铁丝划上,是被诡抓伤,所以久久不愈。”
宋鸣鹤想起刚才车上女诡舔他的血,把这事告诉了南迦。
“他们喜欢你的血。”
宋鸣鹤来了精神,“那我的血是不是有特殊作用,像故事里的天选之人一样。”
“别瞎想”南迦泼冷水,“他们喜欢你的血就像猫喜欢鱼,狗喜欢肉一样。”
“这算什么喜欢。”
“喜欢吃也算喜欢啊。不管是人是诡都喜欢你呢,厉害啊少爷。”
“我这就单纯的招诡体质。”
吵吵嚷嚷一时气氛活络些。
“言归正传,这鬼门关也不是时时能发现,也是因为哈尔这特殊命格,只要一踏进此地就相当于此世的人。所以不知不觉间融进了这里,而我是跳下你刚才差点跳下去的那个坑才进来的”
“我迟迟不送走请的神,也是这里的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当初我师父孤身一人误入鬼门关,她后来跟我讲起时只说那段经历她九死一生。”
“我师父哎,那可是大天师,那样厉害的人呢。 可见鬼门关凶险万分。”南迦说起自家师父脸上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如果在真的鬼门关,还带着你们两,必定九死无生。不过好在这只是个分关,就像镜花水月。可这镜花水月像是特地为哈尔编织的,只要你在就更难打破这场虚幻,找不到出路就要被永远留在这里了。”
南迦不会因为要照顾宋鸣鹤的感受而隐瞒真相,也不会恶趣味的夸大事实。
她只会陈述事实,然后拍拍宋鸣鹤的肩膀语气温和而坚定,“别怕。我会带你回家。”
宋鸣鹤觉得这世上居然有这么靠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