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魏澜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望着陷入愤怒的章言瑾,眸光微闪。
章言瑾心里有一根刺,今日又被刺激到,早已气得失去理智。
“说话啊,你哑巴了吗?”
吼得声音很大,吓得周围服侍的侍女都害怕的垂下头。
魏澜舟的拳头不禁握的更紧,青筋突出,骨节分明。
头顶突然一阵剧痛,滚烫的热茶顺着脸滚滚流下,滴在手背上,像火烧般的疼。
章言瑾丝毫不觉得解气,瞪着魏澜舟。
“你就沉默吧,我倒要试试她是不是叶寒溪!”
送酒到章府还是太危险,楚明风不同意。
毕竟孟怀潇身份特殊,即便他和其他人都死绝了,也不能让孟怀潇出事。
昨天晚上孟怀潇被伏击受伤,已经让他后悔不已,要是再出事,他又该如何向圣上与韩妃交代。
楚明风道:“要不随便派个人去送,他们问原因,就说东家夫人身体不适,不方便过府,如何?”
叶溪倒没什么意见,但孟怀潇却摇头,严肃的望着她。
“章言瑾似乎是认出了你,所以才会多加试探,章权现在依旧是蒋鸿身边的红人,如果被她捅到章权面前,事实就大了。”
这倒是。
章家得势,以章言瑾的脾气,断不可能善罢甘休。
“那不如就去送,反正我们戴着人皮面具,送完酒就离开,小心一点应当不会露出马脚。”
“她既然让送,肯定不会轻易让走。”
叶识卿分析。
“而是章言瑾是一个很较真的性子,估计你们一进入章府就会有很多试探。”
真是要命。
这章言瑾怎么老是纠缠她,阴魂不散!
孟怀潇沉思,过了好一会才认真说:“不去会被怀疑,去了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看向楚明风。
“寒州城里的情况比之前想象的要复杂,为避免被掣肘,你立马带着她们姐妹二人出城,算算日子楚家军应当已经接手通州,回去后以最快的速度带兵前来,我会将收集的情报传给你。”
楚明风震惊。
他知道此次需得速战速决,可这未免也太快了!
但孟怀潇一向聪明,行军打仗更是一把好手,虽是紧急之下做的决定应当也是经过慎重考虑。
“行,那其余人我都留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不走!”
叶溪想也没想拒绝,皱眉瞪着孟怀潇。
“章言瑾怀疑的是我,我走了你怎么办?而且你还受了伤,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不死之身啊?”
孟怀潇猜到她不会走。
趁她不注意,利落扬起手,刚准备落下,就被她灵巧躲过。
他挑眉看她,沉声道:“别闹!”
“我可没闹。”
叶溪躲到楚明风身后,探出头抱怨:“是你没有把自己命当回事,总觉得自己武功高强,胜券在握。可是章言瑾已经起了疑心,如果我不跟你去,她恐怕当场发难,你又该如何脱身?”
“我自有办法!”
“拿命去拼?”
叶溪语气变得严肃:“这里可是寒州城,就算以命相搏也不一定能脱身。你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你啊。而且这事因我而起,我绝不能说走就走!”
“那你还能如何?”
孟怀潇的脸色变沉,语气也冷的厉害。
“你不会武功,做事又容易冲动,留在这里帮不了任何忙!”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委屈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楚明风知道孟怀潇是故意在刺激她,让她离开,但是这话确实说的有些重。
忙打圆场:“那个,其实他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
虽然是事实,但听到他亲口所说还是很难受。
楚明风见两人氛围不对,也不敢多说话,叶识卿拍了拍她肩膀,然后跟着楚明风去收拾准备东西。
寒州城进出一直都很严格,他们虽戴着人皮面具,路引也很齐全,在门口还是被官兵盘问了很久。
经过一番检查终于放行,马车刚走动,街道上就传来“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坐在红枣马上的人他们都认识,蒋鹤!
守城官兵立马上前行礼。
“不知大将军前来,小的有失远迎。”
蒋鹤穿着银盔甲,居高临下的坐在马上,睥睨小兵一眼,扬声道:“据可靠情报,有京城的探子潜入寒州城,所以摄政王有令,寒州城门自今日起关闭,不许任何人进出!”
此言一出,城门口瞬间响起一阵骚乱。
蒋鹤眉毛一横,怒声道:“尔等谁敢闯城门,格杀勿论!立即关闭城门!”
守城士兵不敢耽误,立即一边三人合力将城门渐渐推至中间关闭。
“咚!”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沉重的声音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楚明风不动声色的与旁边人互换眼神,挤在人群里没出声。
蒋鹤全程没下马,办完差立即打马离开,未发现任何不对。
待人走后,楚明风又带着她们重新折返回客栈。
章府
章言瑾坐在话厅里,望着面前的几大坛酒,挑眉望着站在厅里的人。
“余老板是不是忘了,我的要求是让你和你家夫人一起送过来,怎么就你一人?”
孟怀潇拱手一礼,故作惶恐回答:“内子身体一向不好,今日出门吹了风,回去就头疼难忍,小的见她难受的紧,就斗胆没让她一起过来。”
“这么巧?”
章言瑾显然不信。
“我府上有寒州城最好的大夫,不如将余夫人请过来,让大夫好好瞧瞧。”
“已经请过大夫,不敢劳烦夫人。”
“哦~这么快?不知请的是哪家的大夫?”
“这个是下人操心的,小的还未过问。”
章言瑾眼睛微眯,端茶抿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余老板有点眼熟,余老板可是祖籍通州?这些年也一直在通州做生意?”
“小的是京城人士,一直在通州这边做生意。”
孟怀潇对答如流。
“京城人士?”
章言瑾似乎捕捉到什么有用信息,立即来了兴趣。
“是京城哪里人?我也自小在京城长大,说不定还在哪里碰到过。”
“夫人要吃的甜瓜已经切好了,赶紧尝尝吧。”
魏澜舟换了身月牙白圆领长袍,系着腰带,从外面进来整个人如沐浴在阳光下,白得耀眼。
章言瑾只觉胸口传来一阵酥麻,脸颊不禁一热。
她喜他穿白。
面如白玉,如画中谪仙一般。
“嗯,放这里吧。”
上午吵架,她情绪太激动,还用茶盏砸了他,额头上还有淡淡的红色。
心里一阵愧疚,有些不敢正视他。
“酒宴可准备好了?”
章言瑾僵硬的问。
“嗯,随时可以入席。”
“方才听闻余夫人身体不适,在客栈休息,你派人将她接过来,府里刚好有寒州最好的大夫可以诊治。”
魏澜舟一愣,下意识转头望着站在厅里的男子。
“余夫人既然身体不适,余老板必然已经请过大夫,生病最好是休息,来过挪动反而会加重病情。”
“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
章言瑾挑眉,心里的一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魏澜舟闭嘴,不再说话。
“夫君也真是的,我这头疼都是老毛病了,怎么能趁我睡着,自己偷偷跑过来呢。”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孟怀潇诧异望着突然出现在厅里的人,很快恢复镇定,快步上前搀扶住她。
“夫人怎么突然过来?身体可好些了?”
叶溪一笑,继续往前走,朝章言瑾行礼。
“民妇见过夫人。”
她的突然出现倒是让章言瑾很意外,愣愣望着眼前人。
虽然面容完全不同,但身形还有声音却与记忆里如出一辙。
“余夫人莫要多礼,听余老板说你身体不适,我府上有最好的大夫,可要请过来给你瞧瞧。”
“多谢夫人关切,民妇已无大碍。”
“好,既然无碍,那便一起入席。”
孟怀潇挑眉。
原来这顿饭是给他们准备的。
这么明显的鸿门宴,看来这顿饭不好吃。
章言瑾走在前面,孟怀潇一直扶着她,压低声音说:“待会非必要别吃任何东西!”
叶溪乖巧点头。
回到客栈后,她越等越不安心。
虽然知道孟怀潇聪明,一般危机都能应付,可她就是坐立不安,章言瑾心胸狭隘,又报复心强,寒州更是她的地盘,哪能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所以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过来,不管他怎么样,她绝对不能干坐着。
宴席上章言瑾的人一直不停敬酒,孟怀潇推拒不得,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喝的酒都是他们送来的,虽然好入口,但后劲特别大,孟怀潇身上还有伤,再这么不停喝下去,对伤口很不利!
“余夫人似乎兴致不高?”
章言瑾举着酒杯朝她一举,示意她也喝。
叶溪一笑端着茶杯准备回敬,却又听她道:“我喝酒你喝茶,是不是不合适?”
“夫人见谅,我身体向来不好,不会饮酒。”
“哦,那还真是巧。”
章言瑾放下酒杯,笑的人畜无害。
“我在京中时认识一个人,也是身体不好,不能饮酒。”
“是吗?”
心噗通噗通直跳,紧张的厉害。
“余夫人除了长相与她不同,无论身段还是声音都与她无二,倒让人困惑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