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生气之下的一击,几乎杀光了这一片的人。
但总归是有几个还在抱着伤处哭嚎的幸存者。
炭治郎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倒塌的房屋下,掩埋着数不清的血肉,而站在至高处的两个身影,却在巧笑嫣然的谈论着另一个人的处置方法。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灰尘的味道窜进了炭治郎的鼻子,刺激的他几乎忘了赶路而来的疲惫。
此刻的炭治郎,已经没了寻找鲤夏的焦急,取代而之的,是见到生命被肆意践踏的愤怒。
这些恶鬼,丧尽天良,视人命如草芥,不自省,不悔改,我行我素……这样残暴的败类,为什么还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炭治郎的双眸充斥着血色,注视着高台之上的两只鬼,倏地看见了那只鬼身边另一只鬼的真面貌。
事已至此,炭治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看似无害的时透未来,却自始至终都不会与鬼杀队站在一起。
因为,他敬重的姐姐是鬼。
是漠视人类,在血肉坟冢上自娱自乐的鬼。
是毫无人性,只会被欲望驱使,无论如何粉饰,依旧会笑着将人类血肉下咽的鬼。
在炭治郎不加掩饰的愤怒之下,刚刚准备将绪户从高空丢下来的小梅,面无表情的挪动了视线。
“你们到底来了几个啊,一个接一个的,很烦啊。”
“未来姐姐。”炭治郎的内心,依旧没有办法将当初那个追着自己满山跑的姑娘,跟现在这个令人下意识手脚颤抖的鬼划上等号。
“未来姐姐?”小梅皱眉,一把抱住了时透未来,怒视着炭治郎,“谁是你姐姐!这名字是你能喊的吗?”
哪来的丑东西?
“这件事,你是知情的吗。”炭治郎紧紧的握着日轮刀,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的颤抖。
“这些家伙本来就是活该啊。”时透未来不解,并不明白炭治郎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明明只要装作不知道,当个聪明人,就能平安的活下去,可为什么…总会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人类呢。”
在时透未来的眼里,不会杀那些普通人取乐,本来就已经是一件足够克制自己的事情了。
但现在,那些聒噪的虫子想要掀翻这个平衡,时透未来自然要给他们一些教训,让这些人类知道,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最应该做的就是维持现状,而不是自作聪明的去吸引一些外人,试图将水搅浑。
“我还以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事已至此,炭治郎释然了,也彻底放下了心底的那点侥幸。
“这冲突吗?”时透未来反问了回去。
想杀鬼舞辻无惨,和是鬼,冲突吗?
“就你这个丑八怪还要攀附我姐姐,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小梅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丑小孩,怎么张嘴就在这攀亲戚。
这次,时透未来没等小梅出手,而是自己拔出了鬼之刃,从高处一跃而下,手臂上青筋暴起,连带着手背,都能看出用力的痕迹。
轰——
一刀落下,本就已经成了废墟的建筑,此刻已经被气浪掀起了滚滚浓烟。
炭治郎的日轮刀,断了。
连带着肩膀上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
流出来的血迹,已经被鬼之刃吸收了。
“自始至终都毫无长进。”看着仿佛呆愣在原地的炭治郎,时透未来甩了甩鬼之刃,冷漠的说道,“不过是险些击败累而已,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让炭治郎的愤怒熄了火。
原以为在狭雾山看到的那一刀已经足够快了,可没想到到现在,炭治郎依旧看不清这一刀的轨迹。
炭治郎清楚的知道,在自己什么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一刀已经砍完了,甚至等到断掉的刀刃落地,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太快了……!
快到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就已经受伤了。
“我就说嘛姐姐,这些猎鬼人就是这样。”小梅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悠哉悠哉的晃着腿,“你就看嘛,就算我们不想跟他们打,他们也会像苍蝇一样围上来。”
那些猎鬼人来到游郭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只不过这一次的规模格外的大一些罢了。
“你曾经也是人类吧。”炭治郎迅速的调整了呼吸,说出来的话分外的冷静,“应该也在痛苦中挣扎过吧。”
愤怒不会随着恐惧烟消云散,而会因为恐惧更加冷静。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时透未来轻笑,刚想伸手捏一捏炭治郎这张脸,却被炭治郎一个侧身躲开了。
时透未来见状,倒也不强求了。
“那是因为你运气比我好呀,炭治郎。”
人的一生转折点有很多,但能活出什么样的人生,取决于绝境时碰到的那个人是谁。
炭治郎碰到的是富冈义勇,碰到的是鳞泷左近次,他们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温柔去开导一个被惨遭灭门的可怜鬼……被他们指引的人,自然也不会接触到所谓真正的绝望,更多的反而是在日后的经历上,受到打击或者受到鼓励以后,一次又一次的成长。
直到成长为他们所期望的样子,继承了他们的意志,走在那个被前人铺好的路上,被人托举着,一步一步走向已经明确的结局。
“你碰到的是富冈义勇,而我呢,遇到的是那位大人。”
时透未来自始至终都在笑,丝毫不在乎炭治郎或说出什么试图劝自己的话。
“这就是差距啊,炭治郎……你不会真觉得,一个活了上百年的鬼,是你可以三言两语劝的动的吧。”
时透未来捏住了炭治郎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别来劝我,你不过就是家里人都全死了,妹妹被变成了鬼罢了,有什么资格自诩悲惨,在这高高在上的用你所知晓的浅薄言论,在这跟我扯什么生命宝贵。”
说着,时透未来直接抓住炭治郎的衣领子,将他狠狠的砸在地上以后,柔柔的笑着,说出来的话也极尽刻薄。
“你还不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