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原本站在不远处寻找散修云舟的云横只觉后背猛地一凉，表情一变，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身后。
不只是他，原本头顶明争暗斗的一众天才也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朝着底下看去。
无他，这因那一霎那，他们都察觉到了两股突然冒出来的灵气波动，戾气狂暴，绝非善类！
而那两股灵气，赫然是之前还站在一起的叶长欢和顾斯恶！
云横手一抖，他不过错过了片刻，怎么这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系统，直接惊坐起，恨不得传音全世界：【打起来！宿主，就像以前那样！打他！】
它可记得当初这个人类和炮灰反派对战时，直接断了对方两根肋骨！毫不手软，现在看见这一幕，它险些热泪盈眶。
果然，是它想多了，这个人类谁也不爱，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
包括眼前这个！
“奉天宗……”
落霞谷元儒双手撑在舟边，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传闻奉天宗有意藏拙，之前那些没落之相都是装的？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好苗子隐忍不出？”
“不过是有些本事罢了，虽探查不出修为，但这点戾气冲突也仅仅够格做我的对手。”
说话的是朝阳宗那个女修——帝元珺。
此人来路一瞧便是朝阳宗这些年藏着的底牌，修为同样被用特殊秘法封住，外人无法探查，当然，她也不是个例，这最后一批出现的各宗弟子里，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如此施为的。
她口气很大，却无人觉得此话有哪里不对。
天才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她作为一个顶尖天才，能在她口中称之为对手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无疑，与她同一级别的参赛者都是一个想法，方才不过是被底下二人突然迸发的戾气让他们惊艳了一下而已，若说多重视倒也不尽然。
这之中，那个隐隐压在众人头顶一言不发的宫叶却缓慢开口：
“是她……”
“她是谁？师姐认识？”她身边的弟子好奇的问，也是奇了，这位师姐一心修炼，对外人可没什么兴趣，凡是比她弱的，都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宫叶并未否认，而是迟疑：“认识，但她是……”
她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阵罡风，一人突然跳下南弦宫的云舟，朝着底下飞去！
那是……
“陈文轩！”南弦宫弟子惊呼。
他下去做甚！？
另外一艘云舟，一个身影也御风而行，眨眼出现在百米之外。
底下，叶长欢和顾斯恶四目相对，刚才还有点奇怪温和的气氛一扫而空，两人眼中战役沸腾。
第一永远只有一个，比起这个，其它都可靠边！
“阿弟，好本事。”叶长欢嘴角勾起，眼中却没丝毫赞赏。
顾斯恶握紧锈剑，当初一入奉天宗在比试台上被这人打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沉稳出声：
“我定然不会败你。”
上一世他的确是九宗大比第一，甚至以此直接打响了青云宗的名号，可当时远远不比现在，如今天罗宗提前数百年被屠，奉天宗不再坐山观虎斗，反而遣派弟子入局，剩下七宗嗅到了盛世之兆，也会将自己隐匿的底牌袒露出来。
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败。
叶长欢目光流转，又怎么可能退让分毫？
大争之势，要么不争，要么就争第一！
如若不然，这漫漫仙途，这点志气都没有，还不如收拾收拾回家喂猪！
她抬手：“那便——”
“拭目以待！”
灵气在她身上迸发，顾斯恶抬头，猛地抓住她的手臂！
同时，叶长欢一跃而起，撑着对方的臂膀方向一转，两人位置就此调换之时，同时拔出刀剑！
噌！
狂风潇潇，一刀一剑直斩而出！
当！
灵气对冲，刮起一阵巨大的气浪，武器碰撞的声音刺耳无比，可见威势之大！
这一次，就是不怎么关注这些天才的也忍不住回头，孙袅袅皱眉，罗婉急忙往回跑：
“顾师姐！顾师兄！”
云横拦住她：“先别去。”
只见两道白光闪入其中，被震飞出来的日月双刀和长剑在弹飞出去之后又被主人硬生生的召回。
叶长欢扬声：“二位想要叙旧，也未免太过看得起我与阿弟了吧？若是杀了我等，这大比你们怕是也参加不得。”
“这是什么新笑话吗？”
紫衣女子走上前，手中日月双刀凭空消散，温婉淡雅面容显露，看着叶长欢认真：“不过是试探一二罢了，我记得顾道友当初打我时可比这狠多了。”
“彼此彼此。”
另外一个始作俑者带着些邪气的脸上勾起的笑看着也邪门：
“你们姐弟二人当初对我动手时可一点没手下留情，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九宗大比，我可不会再重蹈覆辙，输的，只会是你们。”
“祁凝、陈文轩，当初四海之宴的第五和第二。”去过四海之宴的修士对两人并不陌生，表情有些怪异：
“祁凝落败是因为年岁较轻，底蕴不厚，不然她的天资，堪称顶配，可陈文轩却没这些例外，他是全力以赴的，最后还是败了，败给了第一……”
说话的修士视线落在了那个白袍刀修身上：“奉天宗，顾斯善！”
“陈文轩话里的意思，他不仅输给了顾斯善还输给了旁边之人，都是奉天宗的弟子，果然，这次奉天宗也不摆烂了。”
有人提示，当初被四海之宴第一的意外终于让众人有了印象。
而作为当事人，叶长欢手腕一转，收刀入鞘，礼貌拒绝：
“那可不行，若是败给了你们，没了我，那第一位置岂不是黯然失色？”
狂妄！
比试还没开始就口出狂言，人家帝文珺、元儒也只说第一位置他们势在必得而已，她倒好，第一的位置若不是她，反倒是那个位置的损失了？
对此，在外人眼中第一热门人选的祁凝并未恼怒，反而淡笑：“顾道友果然一点没变。”
这是叶长欢能说出来的话。
“自负至极，也不瞧瞧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以为今时还是往日吗？”陈文轩气息收敛，嗤笑一声，半是提醒半是挑衅的道：
“这几年我等专研修行，进步神速，早就今非昔比，又岂是你能比得过的？何必坐井观天，顾斯恶，你觉得呢？”
同为修罗道，他明显感觉到顾斯恶和叶长欢之间的战意。
即是战意，那就是不和了。
果然，被点名的剑修否决：
“她的确不会。”
陈文轩傲然一笑，准备施展一下自己一点实力来个下马威，让这两人见识见识世面。
下一秒就听见那人继续：“因为第一是我的。”
“……”
这副场景在远处望去，四人气氛堪称和谐。
云横松了一口气，了然：“修道之路便是如此，一旦被超越，就会离得越来越远，一不小心，或许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想当初他还能唤一声师弟师妹，如今一入内门，便已然成为别人的师弟了。
他身后，孙袅袅握紧长剑。
罗婉见无事松散了下来：
“若是能往前走自然要走的远远的，这是好事，师兄也想追上去吗？”
“一入仙途，谁不想做那仙道魁首，万人之上，一人之巅，你便不想追？”云横并不否认自己的欲望。
罗婉摇了摇头：“我的道是只管往前走，旁人怎么样，我看不见，也与我无关。”
她说着，想到什么：“话说此次大比，云逸师兄是不是也会参加？”
云横罕见面色怪异起来。
云舟上，作为朝阳宗底牌的帝文珺回头，对坐在一旁擦剑的剑修出声：“师弟不也是参与过四海之宴？何不下去聚一聚？”
那剑修一顿，露出一张并没有多少辨识度的脸。
——四海之宴第三，尚乌。
终于，几个大宗彻底落地，叶长欢等人所等的散修云舟出现，为首之人笑意盈盈，抬手将凭证递到叶长欢面前：
“散修，尹沧。”
也是此时的另一片区域，青云宗的云舟落地，一个身影走了下来，弟子恭敬：“师姐。”
前者青衣青袍，包裹严实，走动之时，手腕之间方才露出一丝皮肤，却是被针线密密麻麻缝补的痕迹。
……
翌日，艳阳高照
原本往日里人影稀疏的奉天宗内门彻底热闹了起来，来往修士络绎不绝，其中几步一走就能遇到一名奉天宗的执事弟子，乃至风尘仆仆赶来的内门弟子。
有了年长的师兄师姐，叶长欢等人的职位也彻底被接替了下来。
而今日也是九宗大比的初赛。
天机阁前，前来参与比试的弟子各自站队，几宗长老稳坐其上，原本作为资历最老的步重华突然宣布闭关，而三年前成为内门大长老的杜涟漪位居其首。
一个化神修为，居然能当内门大长老，若是之前不知道奉天宗藏拙，他们或许会嘲笑奉天宗落魄，但现在奉天宗可不一样了，如此修为，显然德不配位。
几宗长老各怀心思，面上不显的笑着寒暄，有意要探杜涟漪虚实，好在杜涟漪的确逢谁都能说两句，一时间探底进度如何不得而知，左右场面是热络了起来。
晚一步赶到的青云宗长老恭敬对杜涟漪拱手，眼睛眯起弯了弯：“杜长老，别来无恙。”
他须发尽白，瞧着和气，但无论是杜涟漪还是叶长欢，亦或是顾斯恶，都对他极为熟悉。
因为此人，正是当初“万仙盟”上，铁链穿破顾斯恶琵琶骨，让叶长欢下跪认罪之人！
杜涟漪微醺的脸上一垮。
偏偏李佞不觉又差，得意的笑着大摇大摆的坐在青云宗的位置。
没看见杜涟漪望他的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她低垂眼帘看着底下那群争锋相对意气风发的修士，手中盘着酒葫芦，声音不高不低，却出奇的能响彻四下：
“九宗大比乃我两洲之盛事，所意只为寻得我族杰出年轻一辈，是以前二十者，即可进入梵天秘境，名次越高，所送往之地就离秘境中心越近。”
“梵天秘境，为我中洲最大的圣迹，其内乃是上古战场经过万年蜕变所形成的洞天福地，无上秘法无数，呆一日胜过尔等所闭关一月，且离中心之地越近，机遇也就更多，只不过此等秘境，自然所限制的人数便更严格，是以尔等若是想要，那便拿出自己的实力来取！”
她说着，像是看不见底下已经哗然的场面，直接火上浇油：
“此外，这梵天秘境还有一个传闻。”
议论纷纷的人群屏住呼吸。
修士的声音平稳，像是说一件寻常之事：“传闻，这秘境中心有——真仙遗迹。”
哗！
更大的议论声止不住的传出，何止没见识的年轻小辈，就是座上宾的长老也颇为动容。
真仙遗迹，要知道他们终其一生，所愿就是登上那座巅峰，如今真正听闻有人成功过，还留下了遗迹，论谁谁不心动？
若不是梵天秘境受损严重，只有那个人能操纵，非元婴以下进入会被秘境法则绞杀，想要抢夺的人怕是能挤爆奉天宗！
“敢问长老，比试何时开始！”
有修士忍不住，眼中亢奋，急切开口。
此时此刻，什么胜负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想要第一！只想要自己的仙途更进一步！
杜涟漪笑意不减，伸出修长的指节，所指方向是……天？
众人抬头。
叶长欢眼睛微眯：
“不，上面还有东西，那是一个……空中楼阁？！”
只见苍穹之上，一座巨大的空中楼阁出现在众人头顶，一个雪白的身影走上前，他厚厚的衣裳逶迤在地，眉眼和善。
青云宗李佞第一个失态：“奉天宗宗主——仓乾！”
可惜没人在意他，因为站在高台之上的人已经缓缓开口：
“奉天宗千年前为五宗之首，仙门昌盛，承蒙同宗抬爱，为在下建此高台，其名为飞天，自此，此地为奉天宗宗主之位，亦是当初仙界魁首之座，如今物是人非，在下也想振兴人族，只盼这未来仙道魁首，便在诸君之中，是以今日初赛，名曰——飞天。”
他身形单薄，站在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位置上，像是即将退位的狼王，看着每一个都想取而代之的年轻狼崽，唇角一勾：
“魁首之位在此，万千荣光也在此，仙道妙法、无上机遇尽在此处，所谓群雄逐鹿，能者居之，今日若能飞天，诸君——”
他指尖所指，高台巍巍：
“只管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