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城，老百姓讲究要出门三六九，要回家二五八。
数字指的是农历日期的尾数。
陈漫书是在大年初六离开大院的。
离开前告诉林晚夏和江肆年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我写信跟家里人坦诚了我跟江肆年的事，也说了会留在鹰城做买卖。他们的回信是年前到的，怕影响心情我就没说。家里人不同意，可能会过来。到底是江家人过来还是陈家人过来我就不清楚了。”
江肆年给出答案：“江家人。”
林晚夏好奇：“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收到信了？”
江肆年点头，“嗯，也是年前。我大哥说我娘闹得厉害，非要过来。”
林晚夏咂摸了下这句话，问：“是不满意陈漫书退婚还是不满意你跟我结婚？”
江肆年默了会儿还是选择坦诚：“两者都有。”
林晚夏“切”了声。
江肆年以为林晚夏不高兴，郑重道：“我不会被家人左右的，也努力不会让家人为难你。”
林晚夏注意到他两句话的不同，但也没往心里去。
只要她不想，没人能让她受委屈。
何况，她也不会留在大院当一个围着灶台转的家庭主妇。
“嗯，我打算初八回渔村。”林晚夏也说了自己的决定。
江肆年下意识皱眉。
回家才是二五八。
林晚夏是生气了还是下意识还觉得渔村是她的家？
亦或是两者都有。
但，最终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前阵子开会，大队长说他们还得去246海域。
不过是暂别。
但，江肆年发现他连暂别都不想接受。
他一刻都不想跟林晚夏分开。
“我呢？我呢？”星星举起手中的鸡腿，问自己得去留。
林晚夏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我的建议是你现在留在大院，等爸爸也要出海的时候你跟着他到渔村。
到时候如果我回来了，我带着你。如果我还没回来，你就现在渔村住着。还让孙爷爷照顾你。
等我回来再给你找个幼儿园。”
上次出海的事让林晚夏知道不能随便带上孩子。
大海无情，不是说说而已。
星星不乐意：“我想跟你出海不想上学。”
江肆年皱眉，要训。
林晚夏也想开口跟他讲上学的好处。
陈漫书抢先一步，在另外一边摸摸星星的小脑袋，“你真不想上学啊？那这样你跟我去做生意好不好？每天见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星星头摇成拨浪鼓，改口：“我觉得上学挺好的。”
现在的小孩还没那么独，出入都有很多小伙伴。
就算是星星在大院有朋友在渔村也新交了很多朋友。
可跟着陈漫书每天就要花很多很多时间守在摊子边儿，除了上厕所哪里都不能去。
年前，星星跟着林晚夏河陈漫书去摆过一次摊，够够的。
陈漫书有些遗憾。
最开始的时候她真心不太喜欢星星。
不过，相处这段时间，到底有了感情。
而且星星是个特别好教的孩子，做错的事，教一遍他就改。
林晚夏乐不可支，拍了拍星星的小脑袋，“那你可错过抱金大.腿的机会了。你陈姨赚钱可厉害着呢！”
“我不想赚钱，我长大了想当船长。”
林晚夏更乐了。
***
吃过散伙饭，又在大院门口放了一串鞭，送走了陈漫书。
林晚夏逗江肆年，“你未婚妻走了你还不追？”
江肆年似笑非笑地睨林晚夏，“又欠收拾？”
林晚夏倏地红了脸，下意识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最近的就是十米开外的哨兵，才松了口气。
江肆年这人原本是君子做派，但是自打两个人除夕发生实际关系后，他像是解锁了新人格。
人前人后两张脸。
人后指的是两个人独处。
明明除夕那天连吻技都生疏的咬破她的舌头和唇，这么几天过去，无师自通，折腾她的花样日益更新。
在这种事上，林晚夏不是他对手，小声斥责了一句“要点脸！”就快步跑回大院。
江肆年人前是个好男人，但，私下，十足的狗男人。
***
正月初八，林晚夏也在鞭炮声中离开了大院。
江肆年的目光追着林晚夏的背影看了好久，才长长叹息着转身回到大院。
头一次觉得这每次都是回家一样的大院有了牢笼意味。
林晚夏则相反，刚跟江肆年分开，虽然会不舍得但更多的是兴奋。
她即将开着属于自己得船去246海域。
所以回到岛城，林晚夏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直奔陈斌家，看自己的船。
陈斌是被从床上拖起来的。
过年期间是老百姓最放松的一段时间。
陈斌去年收获不错，一年就赚了万把块，年前前后不是在饭局上就是去饭局的路上。
按理说一般过了初五就没什么饭局，昨天是因为又有两个赵家船队的船长过来找他，想加入他们的船队。
一不小心就喝得多了点儿。
陈斌打着呵欠出来，看见林晚夏坐在他们家桌前硬生生咽回打了一半的呵欠，再看看只有她自己，又放松了些，“江肆年没来？”
“他缺的就是自由。”
陈斌只是随口一问，他比谁都清楚部队的规章制度，也不废话，“你等我穿个外套，咱们去码头。”
***
林晚夏站在码头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渔民的码头，鱼腥味重，不算好闻。
林晚夏却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感觉可能自己上辈子就是一条鱼，离了海不能活。
就像这个把月，在大院过得并不差也很忙，却总找不到归属感。
站在海边，心静了下来。
陈斌说话算话，把卖给林晚夏的船，收拾的板板正正。
“发动机检修过……这个件之前磨损的稍微厉害点儿我给你换了新的……全船漆都是新换的……”
陈斌一边给林晚夏介绍船上各个功能分区顺带提了下自己对这艘船的改装。
林晚夏很满意。
之前的小船，睡人巴结，是她硬收拾了块地方。
但是这艘船大，陈斌隔出了一间卧室。
“对了，你是打算跟我的船队出海还是跟这赵家的船队出海？”陈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