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利洗好澡，围着一条浴巾就大喇喇地出来了。
因为要拍武打片，费利不仅要参加武行的集训，还要练形体和肌肉。与之前的憔悴瘦弱不同，现在的费利身体线条如同大理石雕像一样清晰漂亮。白皙的皮肤上还有些未擦干的晶莹水滴，在光线下甚是显眼。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打量鄂非。谁也不说话。
鄂非的性格本是非常沉得住气，看着半裸的费利，突然觉得自己气势上变弱了。为了找回场子，鄂非毫不客气地问道：“照片上另一个人，是姜晚平吧？”
费利抬眼看他，有一丝惊讶，但还是满不在乎地问：“查我了？”
鄂非厌恶地把那节指甲盖弹到垃圾桶里，道：“刚才还在跟他打架？不会是你先动的手吧？”
费利之前还端着，听鄂非这么说，“啧”了一声，瘫倒在沙发上，不耐烦地说：“我才不会打他。”
鄂非阴阳怪气：“你还挺知道怜香惜玉的？”
费利道：“别跟我废话，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话小白倒是经常说。”
费利白了他一眼，单刀直入：“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和小晚。我俩这个系列的照片不止一张，还有好多。”
“都这样了还说你和他没搞？你俩干嘛呢？演呢？以前什么路子啊，没听说你俩下过海。”
“没有！”费利气哼哼说道，“我俩……”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就那么盯着鄂非。
鄂非一脸漠然：“嗯？你俩怎么了？”
费利叹口气，道：“我跟你说过，你捧我会后悔的。你果然后悔了吧？”
鄂非被气笑了：“你怎么看出我后悔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生气。你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捧你？”
费利道：“我先告诉你一件事，这些照片并不是最糟的情况，以后会有更糟的。你现在放手还能全身而退。”
鄂非：“你真是这么想吗？”
费利无声。
想到昨天晚上，鄂非整个人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在云端一样缥缈。他问：“和我一起上山吗？”
费利当时就红了眼眶。
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把他困在原地，他知道走出安全区一步就有可能坠入无间地狱，他不知道鄂非是棵无用的救命稻草还是真能让他逃出生天，他当时只想：“去你妈的，老子谁也不想管！”
鄂非道：“你既然愿意继续混娱乐圈，就得相信我。你不告诉我，我没办法帮你处理。”
费利一副纨绔大少的嘴脸，道：“我批准了，你去查我吧。”
鄂非皱眉，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刚要继续骂醒他，就见费利眼神变得晦暗，他说：“有些事情，我自己真的很难说出口。你能查出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要是不愿意，找个理由跟我解约吧；你要是愿意，我就和你一起坠下悬崖。”
鄂非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一声叹息，只问：“那这照片怎么办？我该当什么处理？”
费利拿起鄂非的手机，又看了看那照片，然后厌恶地把手机扔回给他。
这时候鄂非才注意到，照片里费利比现在瘦小很多。而且那块伤疤也异常鲜艳。
费利用下巴指了指手机：“是被逼迫的。”
*
让费利进组是柳文浩万万没想到的事。
在dyland官宣加入金月娱乐以后他才闹明白其中利害。虽说如此，仗着自己是个小导演，在剧组有些地位，以有限的权利最大可能地为难费利，柳文浩觉得还是能做到的。他歪嘴一笑，心说我轻轻松松就能靠着话术让费利成为全组公敌，让他吃些苦头。
但进组第一天柳文浩就傻了。
陆振业对费利客客气气，叶天华虽然满面冰霜却也不敢随意指使费利。最关键的是，原定入组的高雨泽却不见了。
柳文浩知道，就算高雨泽得不到费利的角色，叶天华也肯定会给他的爱徒一个还说得过去的角色。
柳文浩一直和高雨泽相交甚欢。高雨泽这人别看不是演员的料，他父亲可是个老戏骨。那种你不一定叫得上名字，但见到他的脸一定熟悉的人物。虽说已经过了挣大钱的年龄，但在娱乐圈有些地位，和叶天华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柳文浩接这个戏的时候就想好了，叶天华和陆振业只能哈着，没法走动，人家看不上自己。但高雨泽却可以套套近乎，以后指不定有用他的时候。他还想和高雨泽商量商量怎么祸害费利呢。
柳文浩这些天一直挺忙，没有关注新闻，只听说费利要进组，却不知道高雨泽发生了什么，于是赔笑着问叶天华：“叶指，咱们小雨今天没来啊？”
叶天华听见这话，横眉一立。
说来说去小雨被逐出师门这事跟柳文浩也有点关系。本来小雨只是想抢个角色，背后拉拉关系就行了。柳文浩却给他出馊主意让他用功夫把费利吓退，结果差点闹出事故。
叶天华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的现场：“拜您所赐，被逐出师门了！”
这一声怒斥引来所有人围观，大家的目光都盯到二人身上。
习武之人本就不怒自威，现在又夹杂着一股灼人的怒气，让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陆振业也听到了叶天华的怒斥。他随着年龄增长，脾气越来越好。要放在平常，他高低要劝劝徒弟，现在却只是冷冷地坐在导演椅上看戏。
柳文浩整个人愣在当场，面对四面如剑一般的目光尴尬到冰点。他道：“他……被逐出师门了？我……我没有……”
叶天华都没给他辩解的时间：“要不是你怂恿，他能犯错吗？”
柳文浩：“什么错……”
“我家小雨生性善良，你连哄带骗，害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满意了吗？！”
当时高雨泽被逐出师门陆家班是发过公告的，在热搜上还挂了一会。陆家班只说他有重大过失，并未说与费利有关。不过大家都知道，武行最护短，自己家的徒弟再坏也不能轻易逐出师门，除非做了欺师灭祖的事。所以虽然网友不知道高雨泽做了什么，但清一色都在骂他。
叶天华这一嗓子，把高雨泽所有过错都推在了柳文浩身上。不出意外，今日的新闻有柳文浩一席之地，他今后的路可能不会太好走了。
柳文浩心下凉了半截，知道碰上硬茬了。
他这才多方打听，七七八八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对费利的记恨更深了，发誓这辈子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费利好过。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也不是硬刚的时候。费利虽然看着傻，但背后的靠山不知道什么来历。从现在开始，每一步棋都要好好下，谨慎下，不动声色地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费利在明面上冲突。如果可能，他甚至可以伪装成要巴结费利的样子。
但当下看看敌人的笑话还是大大地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