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西部的奥多摩町，一辆轻型卡车在山间小路上蹒跚而行。
“前面那块空地可以停车。然后再往上就要步行了。”
副驾驶上坐着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身穿工作服。
胸口绣着“西多摩有线电话协同会”的字样。
“请问有人吗？”
开车而来的两人走了几百米山路，来到一栋木造建筑前。
门口的招牌上写着“仓泽集落居民自治会”。
两人敲了敲门。
“你们是？”
开门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前原会长，还记得我吗？有线电话协同会的川上。”
“哦！想起来了，架电话线的。你们上次来还是昭……平成多少年来着？”
“五年前了。电话用着还好吧？”
“还好，还好，多亏你们这附近的大家才有电话用。电电公社的人一直不肯拉电话线过来……”
电电公社，原本是日本的国营电信机构。经营电话电报等业务。
这家机构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民营化。现在早就变成了名为ntt的盈利性电信公司。
东京西多摩地区有许多山地。交通不便。
电电公社时代，这家机构负担有一定的公益责任。尚且不肯为这些零散居民提供电话服务。
现在已经公司化的ntt就更不可能再去管这些人。
日本是个地形复杂的国家，多岛屿和山地。
像这样无法被电话网络覆盖的居民点为数不少。
一些地区为此自办了本地的有线电话网络。
这些电话网络其实就是一种内线电话网。
线路由居民集资进行敷设。
内部通话很便利，接打外线电话时通道有限，而且要经过总机中转。
西多摩有线电话协同会便是这样的一个组织。
东京多摩地区最西端，山地众多。人口稀疏。
虽然行政区划上同属于东京都。但是这里居民的生活形态与隔壁山梨县的山民无异。
基础设施不算完备。手机开始普及后，ntt宁可在制高点上设置手机基站，也不肯去为散居居民架设电话线路。
西多摩有线电话协同会弥补了这一空白。他们的有线电话网络覆盖了东京最西部的三町一村。
不光是山地用户。有些没有什么外线电话需求的平地居民为了节省通讯费用也加入了这一网络。
齐东海控股的日本在线这家公司，现在正在与全日本范围内的这种有线电话组织合作。推广互联网接入服务。
这种本地有线电话网络大部分都是包月收费。正因为如此，与他们进行合作很容易推出二十四小时全天在线的网络服务。
而全天在线这件事，对于培养核心网络用户的网络习惯非常重要。
“会长，这是我们的新服务。叫做isdn。可以不干扰通话的情况下接入互联网。”
“什么是互联网啊？”
川上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里最先进的电器大概就是黑白电视机了。
“您不清楚没关系。这些isdn的广告单给您放在这，有年轻人来的时候您递给他们一张就行。”
“好，好。is什么来着？”
“isdn。”
“什么dn啊？”
“isdn。”
“哦，i什么n啊？”
“……会长，我们还有事，下次再来拜访。”
这些零散集落的居民大部分年纪偏大。在他们中间推广互联网接入服务确实比较困难。
不过西多摩地区毕竟是东京都。算是东京人郊游的一处目的地。
经过西多摩有线电话协同会的努力下，最终还是有数百位用户开通了isdn网络。
这第一批用户的网络适配器是免费提供的。
日本在线的经营方针之一就是从美国股市上圈的钱要用来扩大日本的网络用户总数。
哪怕几百个用户，也必须要争取。
并且齐东海通过哈德森和nec建立起了稳定的业务往来。
Nec在不久前刚刚推出了廉价款的isdn网络适配器。
这次推广isdn的器材多数采购自nec。价格也有所优惠。
……
每年三月，是东海软件新员工入职的季节。
去年下半年开始的招聘是东海软件和日本在线两家公司联合进行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由于齐东海从哈德森电脑设计学校接收了几十位毕业生。
现在内定加盟东海软件的员工，显得就有些多了。
齐东海把大部分开发人员安置在了宽敞的电讯中心大楼。
在这里，东海软件和日本在线合作组建了网络游戏部门。
开始着手进行网游开发。
而这次的招聘当中，东海软件还有意招聘了多名拥有硕士和博士学位的新员工。
老派的日本企业除了个别行业。大部分倾向于雇佣本科毕业生。甚至是高中毕业生。
硕士和博士的需求量非常有限。
日本的理工科研究生要么继续深造谋求教职，要么在公立研究机构服务。
还有不少人，最后只能出走欧美。
九十年代初期，日本知名大学的计算机科学相关专业其实水平并不低。
东海软件未来有很多技术问题需要解决。现在也确实需要这些人的加盟。
另一方面，日本在线ipo后募集了充裕的资金，现在也建立了研发团队。
互联网是新时代的基础设施。日本在线既然自称日本第一门户网站，在技术上也要争取领先地位。
东海软件和日本在线成立了联合研发中心。
研究的目标首先是搜索引擎。
一九九六年的所谓搜索引擎。其实完全依赖人工维护。
有无限的改进空间。
一旦网络爬虫和竞价排名广告的生态建成。日本在线就不仅仅再是一家烧股民钱的互联网泡沫企业了。
另一个项目是浏览器。
收费的网景浏览器目前在市场上还占有绝对优势。
而微软的ie浏览器也开始通过免费预装的方式抢占市场。
齐东海打算给网络用户第三个选择。
软件当然要免费。
这款软件真正的价值是数据收集和服务整合。盈利点则来自于与搜索引擎的功能绑定。
这些在二十一世纪都是理所当然的观念在这个时代还未普及。
除此之外，控制浏览器软件的价值还在于在日后的html、javascript以及css标准制定中发挥影响力。
一九九六年的互联网，在齐东海眼中看来还太过于原始。
而且未来网络发展道路上会走许多弯路。
齐东海希望在方向把握上发挥一些影响力。
至少像是flash这种死胡同，就没必要再走一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