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志瞬间褪去强势，眼神里露出一丝疲态，长叹了一声，“行，那就是留下来吧。”
他不再言语，落寞地转身向沙发走去，迈着缓慢的步伐。
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苏瑾南挽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有些蹒跚的步伐，以及萧瑟落寞的背影......
明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但胸口还是有些闷。
周昀湛一直注视着苏瑾南，察觉到她情绪低落。
于是伸手搂住她的肩，将她拢进自己怀里。
那节骨分明的大掌在她的手臂上轻柔地拍了两下，又拢了拢，似安慰，似鼓励。
苏瑾南的后背贴着男人温热的胸膛，下意识地回头抬眸。
在对上男人眼眸的那一瞬，那颗紧绷的心突然舒缓了下来，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浅笑。
周昀湛垂眸看着她，眸色温柔，同样露出了一抹浅笑。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闪烁，似乎在空气里传递和诉说着无法言语的情绪......
苏启志见两人还站那，搂搂抱抱，腻腻歪歪。
他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提醒。
“瑾南，昀湛都别站着，过来坐下说话吧。”
苏瑾南回过神来，看向父亲，但依旧没有动作。
“你又想干嘛？”苏启志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烦。
苏瑾南伸手，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沈言初，“在我们谈话之前，必须让她滚。”
“我们苏家的家事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苏启志顺着视线看向沈言初，目光闪烁。
沈言初正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看向苏启志，轻抿着唇没说话，但眼神里透着希冀。
很显然，她想留下来。
苏启志看着那双跟范晓真极其相似的眼睛，又想到她刚刚经历的不幸，顿时有些心疼。
“瑾南，这事跟她有些关系，让她留下来听听也无妨。”
“我不要！”
苏瑾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且态度很坚决。
“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又不说话，也不会干扰我们，你在意她做什么？”
“爸，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瑾南，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见父女俩又有争吵的迹象，周昀湛忍不住开口。
“岳父，沈言初就是那个让厉乾川变心的女人。”
“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她对瑾南的伤害。”
“于情于理，您都不应该让她留在这里参与苏家的家事。”
周昀湛语气疏淡，却不容置喙，更是直接把称呼从爸，换成了岳父。
苏启志表情一僵，沉默了片刻。
他看了眼沈言初，又看了眼女儿，眼神复杂，迟迟没有给出回复。
这时，沈言初怯懦地站起身，瑟缩着身子。
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红，眼底闪烁着泪光，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苏伯伯，我不希望您再为我的事感到为难。”
“他们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外人，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苏启志见她如此懂事，像极了晓真，心中的那杆秤正逐渐倾斜……
苏瑾南嘴角微微勾起，眼眸深处极尽嘲讽。
她轻嗤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滚？”
沈言初眸色一变，收起了委屈的模样，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决然。
“苏二小姐，你放心，等我说完心里话，自会离开。”
“嗤，谁要听你的心里话？别恶心我，赶紧滚！”
“还有，我是苏家大小姐，苏家唯一的女儿。”
她说这话时，微微挑眉，扫了眼苏景年。
“瑾南，你这样说话有意思吗？”
苏启志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严厉了几分。
“当然有意思！”
“嘴巴长我这，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你……”
苏启志被气得够呛，脸色变得阴沉难看。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父女俩的争吵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沈言初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
“苏伯伯，我非常感谢您的仗义执言。
“您是为数不多愿意为我说话的好人，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谩骂和对待，所以我并不会因为苏小姐的几句话而感到难受。”
“我说完这几句话就走，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时间。”
苏启志轻叹了声，“嗯，那你说吧。”
沈言初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紧接着，她将自己的心里话娓娓道来，像是在说故事。
“我是个很简单的人，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更没想过攀高枝。”
“我只想踏踏实实，努力地过好自己的人生。”
“哪怕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朝九晚五的生活，我也甘之如饴，起码我是自由的，有尊严的。”
“然而厉乾川却成为了我生命里的一个意外，搅乱了我平静的生活，也将我拉入了万劫不复。”
“所有人都唾弃我，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只因为我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欺负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我一直在忍让，妥协，丝毫不敢踏入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可即便我决然地跟厉乾川分开，也没办法完全脱离被伤害的命运。”
说着，她突然抚上自己脸上的红肿。
“嘶～”疼得直抽气。
“苏小姐，我希望你能放过我。”
“你放心，我不会报复你，也没能力报复你，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苏瑾南噗呲地嗤笑出声，“沈言初，你搁这朗诵呢。”
“说得我直泛恶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沈言初唇角微抽，但还是镇定地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随你怎么说。”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
说完，她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
沈言初的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苏小姐，你还想干什么？”
苏瑾南斜睨了她一眼，轻哼时带出了一抹淡笑。
“我给你听个好东西。”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小巧精致的录音笔。
在沈言初面前晃了晃，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沈言初眉心微拧，心底涌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你想干嘛？”
苏瑾南没理她，轻轻地按下播放键，将音量调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