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特别努力地想挣钱还他的债务，像所有创业未半而资金断裂的人那样，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那一年有欧洲杯还是世界杯来着，他和他的一个哥们儿每天都要蹲在那里研究足球，他，一个从小到大连足球都没碰过的人，居然拿出来二十多万进去赌球去了...可知人可以被债务逼到什么地步...赌球失败了，他的其中一张信用卡被刷爆，然后这家伙又掏出另外一张信用卡，刷出来五十多万跟别人开了一个饭店，叫‘雁同楼’...这个雁同楼好像是连锁吧，那些年我在省城见过好几家，这些年好像看不到了——总之，他又投入了一堆钱去做这个事，也算是干回了老本行——当年从南通回来他不就是直接去开饭店去了，我记得那时候我去饭店看他，他在那里端茶倒水迎来送往，一点都不像现在坐在那里岿然不动挥斥方遒的样子，他的勤快和实干哪去了呢？难道是，被那个前女友吸走了？啧，咱们男子汉顶天立地，被女人给整坏了你可真是够没出息的...或者就是，做过了最苦最累的活（开那种小饭店，特别是样样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的小饭店，是一个特别脏累的活，我开饭店不脏累，是因为赵鹏把所有这些活都干了），就再也不想干了，就想自己做老板，坐在那里靠脑子赚钱...靠脑子倒不是不可以赚钱，但是你得先上去那个级别，照我看他那个级别单靠脑子是不够产生效益的——所以他借钱不还嘛，这玩意产生的才是纯粹的、无忧无虑的效益——不过，我那时候被他拉住了要跟我互诉衷肠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惨，没有开始到处借钱，只是把金融机构撸遍了，亲朋好友还一个没动呢——
＂查总，我该怎么办呢？现在情况是这样...＂
然后他就把他那一堆饥荒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些饥荒大部分投入了我现在当销售经理的这个公司，其他的用来买车买房结婚，还有一部分就是我给你说的赌球开饭店——其实吧，赌球这玩意我不懂，因为在下从来不赌博，但是开饭店我倒是懂的，就是开饭店想挣钱你得是不需要单纯指望它才有可能，如果你就靠这一根救命稻草指望它能捞你上岸，恐怕就经营不好——何况他又跑去跟人合股，又是跟一堆兄弟一起开...也真是无语了，你在这个公司吃瘪还没吃够，还敢跟人一起合伙做生意，特别还是跟山西人，你特娘的有没有一点成长的——还是伟哥啊老大啊把你坑得不够苦啊兄弟...那个时候小赵已经赌球赌输了，正准备去开饭店，大概是这么大大方方地烧钱烧得自己都有点害怕了，居然跑来问我意见——他以前干什么从来不问我的，谁还不是一个主意特别硬自己特别聪明压根不需要听别人意见的社会中流砥柱、国家的可造之材呢对不对，我让他别信赌球这种鬼打墙一样的东西，他嗤之以鼻，现在输了，又孤注一掷去投饭店，好家伙，职业赌徒啊...
＂你问我，我无话可说，钱呢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呗那还，花光了再说...＂
＂花光得还啊兄弟！＂
＂花一半也得还，花光也得还，反正都得还，还不是一样，听我的，花光再说！＂我多少有点调侃地跟他说，但是，设身处地，如果是我，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弄？先花光吧，火烧屁股了再想办法嘛，它还能把你求咬了？
＂哼！不是你欠的钱你当然说风凉话，你嫂子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非跟我闹离婚不可...＂
＂你们现在天天吵，吵得摔盆砸碗的，还能比这跟恶心？＂
＂现在吵，只是一点表面问题，真正的深层问题她还没看见呢...＂
＂妥了，到时候你箍你老婆几套房子还债就是了，反正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对不对，安心啦，问题不大，你毕竟是孩子他爹...＂
＂你说的是人话？咱们做人还能这样？＂
＂那不然呢？又不是我花了钱欠了债，你冲我嚷嚷个屁...到时候她不给你还钱，你就抛下她们孤儿寡母往号子里一蹲，我倒要看看儿子没爹着急的是谁...不过你得提防住一点，可别你进去了她给孩子找个二爸，那就完求了...＂
＂你也够缺德的，自己有个二爸，就老是...＂小赵忍不住笑起来，但是转头看见我瓦起比脸，赶紧不笑了，开始说实际的。＂我说错话了，不好意思...你看，我是这个意思，现在哥已经火烧眉毛快扛不住了，你能不能找找钢蛋办几张信用卡，我拿来周转周转——反正也不用你出一毛钱，我拿银行的钱周转一下...＂
＂哟哟哟，看着我本人没钱，让我借钱去给你周转？小赵啊...我是有金融行业从业资格证的人，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你让我干的这个事太过分了吧，我做了显得我脑子不好使你知道吧...＂
我说什么来着，小赵这人，跟你说话就是要跟你借钱了，他不跟你借点钱还真懒得跟你说话——知道我没钱，让我去办信用卡，你这就有点太小看我了...
＂咱俩相处这么多年，哥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对不起过你一次？＂
＂有...＂我这么一说，小赵开始变脸，我就笑起来，＂还是没有呢？＂
＂没有！我这辈子，对不起过无数人，但是跟你相处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一次，我发誓——我对你是掏心掏肺的...＂
我这辈子没见过谁家大男人跟大男人这么说话的，我都是跟女人们才说这类话——看来这小子真是被逼得够呛啊...
＂老大不管你？＂我提出一个合理的质疑。
＂他有他的麻烦，自己的事都处理不过来...＂
＂啧啧啧，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你看看，公司还没运营一年，各种消化不良的屎撅子慢慢就开始露头了，也亏你们平常夹得紧...你让我想想吧，这种事不是兄弟情义什么的就可以拿下的，你一个人进火坑好过咱俩一起进，留个活口，将来你老婆敢给孩子找二爸我就拿刀子去砍你老丈人...＂
＂有商量就行，也没有紧到你今天就得决定的地步，我也是留个后路...＂小赵不像我一样说话难听，他比我能忍耐、脾气好得多，＂雁同楼今天包厢装修出来了，老杨让我过去试菜，一起去！哦，带上你的炮架子...＂
他说的‘炮架子’就是倩倩，小赵当然是知道倩倩家里的情况的，我没准备和倩倩恋爱的时候闲聊起来跟他说过，这也怪我嘴巴不严，所以在小赵眼里我就是在利用倩倩的身体——这真不能怪他，因为再往后倩倩也会这么想，我真是服了...就你那个雷，你也配做别人的炮架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王家岔（还是我老家以配驴闻名的那个村子，非常偏远）什么地方出来第一次进城的土鳖山炮吗？我在那里对各种炮架子进行深度研究的时候你往地上一蹲就可以尿尿，因为你裤子没有裆，你怀疑我把你当炮架子...但是，我无话可说，真情永远敌不过卑鄙，但凡你敢爱她哪怕一点，她就什么都敢说出口——我当时把刘维佳培养成炮架子多好，起码不会被人这样侮辱——但是，你选的嘛偶像，选了就忍着呗还能咋...
当然，小赵和我说起信用卡的事那个时候我和倩倩没有任何问题，好得不得了，她说干啥我都听，我在做什么她都不会多嘴——所以小赵这个喷粪的话惹到了我，我拒绝跟他去雁同楼吃饭，后面过了几天他猜到我为啥不高兴死活不去雁同楼，郑重地跟我道歉，我才带倩倩去吃了个饭，不过也就那一次——再往后，如果需要去雁同楼吃饭（比如老大回来了我们要商量事情）我也不会带着倩倩，因为...在雁同楼跟小赵混在一起的人大部分都是他那个德行，他们这辈子没见过什么真实的、深刻的男女爱情，满脑子都是利益、算计，娶老婆都是用那种奉子成婚的手段，我觉得带着倩倩跟这帮下等人来往是侮辱了她——而且，倩倩虽然对我来说也就那样，八分而已，但是别人其实特别容易拿眼睛意淫她。以前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看见这种眼光也不关我的事，现在就会让我觉得被人侮辱...往回倒几年我就会奋起发难，给看她的人俩个熊猫眼了，但是现在我老了，也打不动了，没那么大气性，记账吧，因此上...这不是说小赵、伟哥、老大他们，他们知道我这人在这方面特别小心眼，所以对倩倩比对我还尊重，而是那些不太相关的人。虽然采访过一些姑娘，都说对这类事早就习惯了...那是她们，我就习惯不了，真的，别人视奸我倒无所谓，视奸我的女朋友你可就是找茬了...
我想起，后面我和杨燕子在一起了，那时候她和杨可儿（她亲姐）在一个小区楼对楼住，我俩经常去杨可儿那里蹭饭。杨燕子这个女人很懒，离得也近，所以经常里面只穿个睡衣外面披个长羽绒服就过去吃饭，到了她姐家她就把羽绒服脱掉，薄薄的睡衣就会显露出她那对绝世无双的坚挺大雷，包括小荷才露尖尖角那种凸起，然后老大就目瞪口呆地看——他的女人是杨可儿，我的是杨燕子，我俩做了一段时间连襟（这里说的是正经连襟，可不是同道中人那种连襟，我和建国都怼过他那个情妇，我俩那种才是不正经的连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