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外的雨,仿佛也懂得人心的沉重与释放,在夜深人静之时悄然洗涤着一切,直到晨曦初现,雨声渐歇,天空渐渐展露出它清新宁静的蓝。沈玉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如同这雨夜一般,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昨晚的每一幕都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的记忆里:袁九司的承诺,女儿的期待,还有自己那份作为父亲的复杂情感。他深知,这些都需要时间去沉淀,去验证。而柳画,这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以她特有的方式给予了他支持。她不问缘由,只是默默点头,用她的行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同面对。
第二日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窗棂上,雨已经彻底停了。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重新洗礼过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清新香气,让人心旷神怡。沈玉堂站在窗前,望着这片雨后的宁静,心中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无论昨晚的思绪如何纷扰,今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日子还长,对于女儿的幸福,他会更加谨慎地考量,不仅仅要看袁九司的承诺,更要看他的行动和真心。
柳画也早已起床,准备好衣服,热水,让他洗漱。在卧室内,伺候他的人是柳画。沈玉堂不喜丫鬟近身伺候,以前是小厮,后来,成亲后是柳画这个妻子。
那熟悉的香气和忙碌的身影,让沈玉堂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走到屏风后,轻轻拥抱着妻子,感激地说:“谢谢你,画儿。有你在,真好。”
柳画微笑着回应:“我们是夫妻,理应相互扶持。无论以后如何,我们都会一起走过。”不清楚夫君为何事烦恼,她既然帮不上,只能默默支持。
这一刻,沈玉堂笑了!他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自己还在,定不会让女儿无家可归。
像往常一样,姐弟俩约着去前堂。沈启昨晚等了许久都不见姐姐找他,原本还忍不住想到书房等候。是被时悟拦下,才没冲动找去。
姐姐没有食言,给他送来了礼物。是一盒五彩斑斓的玻璃珠子 ,他第一眼看到时就深深地喜欢上了。
父女俩在偏厅的餐桌上见面,沈父已经是一如既往地说话:“你姐姐给你什么东西了?”语气平常,就像昨晚没发生任何事般。
少年高兴了一个晚上,睡着了都是笑着的。如今听父亲问起,原本高兴的笑容又添了几分。“呵呵~好玩的,新奇的东西。”
“哼!”沈玉堂瞪了儿子一眼,才将眼睛落在对面的罪魁祸首身上。不曾想却四目相对了。
沈渔,毕竟还年轻,总将目光投向沈父,看着他和弟弟聊天。然后,自己和他对视上了,很快便接收到父亲的白眼,她反应过来后才收敛了。
等父子俩一走,柳画给府上的下人立规矩,人群里面就有奶娘和女婿一家。
沈家主母开始讲述以后他们该遵守的规矩,每个人都必须服从安排。
“小梅,你以后就在前堂负责里面的打扫和茶水;何勇,你负责大门接待,打扫前院。”底下王勇一家的小动作,坐在高位的沈母没管,低眸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何勇家的,负责厨房烧水;何福林你跟着张全,负责府里的安全,夜里巡逻,你听从他的安排。就先这样吧!”
“是,婢女(奴才)告退。”
就在他们都明白,即将散开回去当差时,前院大门传来了敲打声。
小梅见被夫人安排守门的人一脸懵逼样,像是不知道是自己的差事般。她回头看了一眼夫人,立马向外走。
这一幕幕,都落在了静静旁观的沈渔眼中。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时琪紧锁着眉头,低头瞥了一眼她的脸色。
“夫人,姑娘,外面来了俩个自称是夫人您堂嫂和侄女的母女俩”
“…”听到是何人后,柳画皱起眉头,满脸抗拒。但是,上了门,连门都不给进,怕是让夫君难做。“带进来吧。”
等小梅出去后,奶娘脸色不好的上前告罪。“夫人,老奴惭愧,给您和府里带来麻烦了。”
“奶娘,无事的,这事不能怪你。”
“老奴会盯着他们的,请夫人放心。”
“哟~这府邸就是不一样啊!你看,大家都是沈氏一族的族人,凭什么你们能住这里。我们也要住这里来,你们快去收拾好房间。”王氏不顾脸面的一番言论,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沈诗没有阻止自己母亲,由着她对着下人一番指责。她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越来越接近的女子。看着沈渔的脸上光彩照人,娇俏凝聚于明丽的眉间,绽放出花一般的惊艳容颜。她双眼仿佛要喷火,像是想要将沈渔烧成灰般。
等她们母女走进正厅,府里每个人都知道来的是个什么人。张全没有离开,站在门沿边,确保夫人和姑娘的安危。
“我说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看见我们母女俩来了,也不出来迎一迎,全程无动于衷的稳坐高位。你就不怕五弟生气吗?”
王氏说的口干舌燥的,也不见得到半句回应,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一旁的时琪和秋夏骂骂咧咧的,“小贱人,还不赶紧泡茶过来,想要渴死我们吗?信不信我把你们卖了。”
“啪”的一声,王氏脚下多了一些茶杯碎片,吓了她们母女一跳,想开口骂人,却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要出口的话,活生生的吞下。
沈渔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唉呀!真是的,手怎么这么滑呢!浪费了一个茶杯,可惜了。”
沈诗从惊吓中回神,目眦欲裂的上前两步,指着坐着的沈渔吼道:“沈渔,你怎么敢!”
“哟~是堂姐啊!几日不见,怎么如此憔悴?”说话间,眉眼带笑,星目流转,瞥了一眼身旁站立的小梅,悠悠开口;“小梅~怎么还没上茶啊?”
被点到名的小梅,侧过身子抬起头和她对视一眼,像是收到命令似的。严肃又无奈的道:“姑娘,水还在烧呢!可能没那么快好。”
柳画作为当家主母,也是长辈,对于小辈间的矛盾,视而不见。端着茶盏,轻轻地拂去浮沫,悠悠然的小抿一口。动作轻柔,端庄大气,和王氏成为鲜明的对比。
沈渔默默的给母亲比了个大拇指,这次见面,她们母女俩胜了。
王氏低着头看着自己一身装扮,眉头紧锁。抬头将视线落在上座的柳氏身上,突然,像被雷劈到般,连连后退,随后,更是转身离去。脚步飘浮,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留下一脸苍白的沈诗。
就片刻间,安静了。正厅内,沈诗艰难的压下众多不甘。挤出一点笑容,喊道:“五婶,许久不见,您越发好看了。”
“你娘走了,我就不留你了。”侧头看向秋夏,吩咐道:“你取十两银子给堂小姐,目送她离开。”
“是,婢女马上办。堂小姐,婢子送您出门吧!”
“…”这么不留情面的驱赶,沈诗再厚颜无耻也无法视而不见。踉跄的站起身,临走前,眼睛喷发着滔滔恨意。
奶娘目瞪口呆的看着,疑惑夫人姑娘的态度。
沈渔等沈诗走出正厅后,起身笑意盈盈的对沈母说道:“娘亲,我和时琪出去了,午饭,不回来用。”
“去吧,路上小心。”移动眼神对时琪吩咐道:“照顾好姑娘。”
“是,夫人放心。”
等人都走了,柳画揉了揉眉心,一脸疲惫。
奶娘吴氏伸手替她轻轻揉捏肩膀,关心道:“夫人,回屋休息吧。”
“嗯,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