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局内,宗樾一直紧盯着直播画面,当看到郁时跳入水井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一揪。
不假思索地起身,拿起一旁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手腕,他的眼神中只有一个念头——用自己的血去救郁时。
当他准备将血喂到郁时嘴边时,肖淮远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等等!”
宗樾甩开肖淮远的手,“这还怎么等,她现在是灵魂状态,如果出事,她会魂飞魄散!”
“我知道。”肖淮远冷静道:“但你要相信她。宗樾,你忘了她走之前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宗樾恍惚一秒。
——这是月老红线,牵上它,不论是肉身还是灵魂,都会产生感应。如果我有危险,我就拉红线。
他低头看着缠绕红线的手腕,没有拉扯的动静。
宗樾深呼吸着,身体因恐惧与无助而微微颤抖,双眼布满血丝,通红一片。
一方面,他深知郁时正在为挽救龙脉而拼命,自己的举动可能会干扰她;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抑制对郁时安危的担忧。
终于,他缓缓放下手臂,任由手腕处的鲜血滴落在地。
陈幺当即拿出医疗箱,走到宗樾跟前,快速帮他止血包扎。
另一边,郁时跳入井中的瞬间,口中快速念动雷法咒语,双手结印,一道幽蓝的雷光在她掌心闪烁。
她施展出引雷咒,试图将那失控的电流牵引向自己。
在指针的最后一步,咒语的完成。
成功的刹那,郁时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拉扯着自己的灵魂。
下一秒,灵魂坠入深不见底的水中。
虽然是灵魂状态,但郁时依旧能感受到水的寒冷。
四周一片昏暗,除了感知到水的存在,她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郁时发觉水在轻颤,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在水中响起,那是长江龙脉深处蜷缩起来的龙,在发出吼声。
郁时的灵魂在水中颤抖。
紧接着,一股热浪自腹部传来,那热浪快速席卷全身。
郁时发觉意识开始涣散,她眼皮一跳,快速拉扯起手腕上的红线。
——宗樾,快,带我回去。
拉扯的动作弧度慢慢变小,就在郁时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恍惚间向下一瞥。
她的双脚不知何时竟变成了鱼尾,在水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
调查局里,宗樾正满心焦虑地紧盯着红线,那原本小麦色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双眸布满血丝,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头。
突然,宗樾感受到手腕上的红线传来拉扯之感,宗樾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爆发。
他猛地撕开包扎好的纱布,用力挤压伤口,殷红的血珠再度从伤口涌出,在他有力的手腕上显得格外刺目。
宗樾急切地将手腕凑到郁时嘴边,那双眼死死地盯着郁时的唇,眼中满是祈求与渴望。
然而,血液入口,却没有入喉,全部顺着郁时的嘴角缓缓流出,将其米白色的衣领染红。
宗樾慌乱地擦拭郁时的嘴角,语气急切地说:“乖乖,你怎么不喝呀,快喝好不好,喝了就能回来了乖乖……”
回应他的,是郁时毫无意识的苍白。
宗樾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决绝,他举起手,再次用力挤压手腕的伤口,眉头因疼痛而微微皱起,鲜血流出,他张开嘴将自己的血液含进嘴里。
紧接着,他环抱住郁时,流血的左手迅速捏住郁时的下巴,修长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嘴唇印上郁时的,缓缓渡入他的鲜血。
闻湘念和陈幺等人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震惊与呆滞。
他们看着宗樾,好似第一认识他,他的疯狂、他的深情,都让人为之动容。
而就在宗樾喂完血,嘴唇还未分离的那一刻,郁时的睫毛轻轻颤抖,缓缓睁开双眼。
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中,此刻重新燃起了生机。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带着湿漉漉的水雾,在看到宗樾的瞬间,眸子有了亮光。
贴合的唇瓣分开,血色口红遮掩住原本的苍白。
郁时的眼眸中倒映着宗樾的面容,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
“宗……樾。”她轻张红唇,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微醺,“我回来了。”
“回来了。”
宗樾恍惚一瞬,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原本冷峻的面容此刻满是温柔与喜悦。
他想再次抱住郁时,但又担心郁时不满,只能疯狂压抑住内心的渴望,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复。
如果可以,他想亲吻郁时的一切,包括每一根发丝。
郁时重新掌控肉身的使用权,她缓了口气,突然发觉衣领有些湿润。
她低下头,就见衣领见鲜红一片,郁时眼皮一挑,余光看见宗樾手腕上的伤口。
“宗樾!”她惊呼一声,起身将宗樾按在身下,一手举起宗樾的左手。
“你特么不要命了?!”
宗樾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左手,疼痛传来,却再也没能让他皱眉。
“不疼的,乖乖。”
郁时气得不行,“不疼个鬼!疼不死你!”
陈幺缓过神,非常有眼力见地将医疗箱递给郁时,“小老大,给。”
郁时当即接过,拉过旁边的椅子,开始给宗樾消毒。
“小老大,你回来了,那水井里的东西处理好了吗?”陈幺问。
郁时手上动作不停,“嗯,叫雯乐他们把铁钉砍断,用水泥封住井口,再把地室埋了。剩下的她知道怎么安排。”
“好嘞!”陈幺点头应下,转身时,她注意到肖淮远紧紧盯着郁时和宗樾。
陈幺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向右一步,挡住肖淮远的视线。
肖淮远一愣,抬眸看向陈幺。
而陈幺只是咧嘴一笑,潇洒随意,“肖二,发布命令吧。”
肖淮远眨眨眼,忽而勾唇浅笑,带着释然和洒脱。
郁时沉默地处理完宗樾的伤口,她呼出一口气,起身强硬地拉着宗樾走出会议室。
门板掩上,留下一丝缝隙。
在昏暗的走廊里,郁时认真地朝宗樾说:“谢谢你救我。”
“但是,宗樾,我希望你明白,你的生命非常宝贵。如果你因为救我而失血过多,生命受到伤害,我不会原谅自己。”
她感激宗樾愿意拿自己的血来救她,但她不接受宗樾为此受伤甚至付出生命。
那不是她要的互相纠缠的因果。
宗樾静静望着郁时。
黑暗中,少女漂亮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眸中写满了执拗与认真。
“乖乖。”他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郁时一瞬不瞬地回望,毫不犹豫道:“是心疼。”
“宗樾,我心疼你。”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宗樾呼吸一滞,瞳孔微张,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兴奋。
半晌,他的喉咙里发出低而短促的笑音。
“我知道了,乖乖。”
长夜没有尽期,寒冬没有尽头,但郁时的出现就像温暖的风将他托起,翻过一座又一座山,为他卸去一身风雪,迎来属于他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