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烈日高悬,郁时四人从毛红港口鱼贯而出,准备前往镇上找一处落脚点解决午饭。
此时刚过饭点,镇上的街道稍显冷清,郁时心中因惦记着晚上的任务,无心挑选,便随意选定了一家面食店。
面食店叫作阿福面店,木质招牌漆面斑驳,“阿福面店”四个字却很醒目。
店门半开,暖黄灯光洒向街道,招揽着行人。
店内空间不大,却整洁有序。郁时一进去,便看见墙上挂着的泛黄老照片,有小镇旧景和店主一家合影。
有宗樾负责点单,郁时便慢悠悠的走到墙前,扫过墙上的老照片,直到右上角的一张映入眼帘。
照片里天空湛蓝如洗,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
一群身着朴素工装的人正忙碌着,他们或肩扛沉重的建筑材料,或手持工具专注砌墙。
画面中央,站着一位身穿深色工装的男人,他头戴安全帽,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图纸。
郁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男人。
可能是拍摄的时间太久,照片边缘开始微微泛黄,色彩也有些褪色,看不太清男人的面容。
“阿妹这是在看谁呀?”热情的招呼声在斜后方响起,郁时转头对上一位笑眯眯的妇人,眼睛在妇人泛着阴气的眉心顿了下。
“这些都是我家的老照片,想着放着也是浪费,就索性挂在店里,也算是给小店增添点特色。”妇人笑着解释道。
郁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指着照片中的中年人说道:“我在看他。”
妇人顺着郁时手指的方向瞧了瞧,恍然大悟道:“哦,这是高田太郎,保安堂海上大元帅的曾孙子。当年修建保安堂的时候,他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郁时闻言,眼神微微一顿,追问道:“这照片是在修保安堂时拍摄的吗?”
“没错。”妇人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慨的笑意,“这都已经是五十年前的老照片了,我刚出生没几天,爹娘就带着我去拜大元帅求平安,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这时,店里新来了一位顾客要点菜,妇人回过神来,朝郁时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走向那位顾客。
郁时看着妇人离开的背影,转头又看了看老照片,无声冷笑。
回到座位上,宗樾点好的担仔面恰好被端了上来。
哪吒早已迫不及待,二话不说,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郁时则撑着下巴,静静地等待宗樾为自己清洗筷子。
就在这时,万斯年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他低头查看后,赶忙对郁时说道:“小老大,镇广场的抢孤活动时间提前了,下午三点就开始。”
郁时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接过宗樾递来的干净筷子,低头开始吃饭。
她挑起一筷面条,微微顿了顿,低声说道:“吃完饭,我们去保安堂踩点。”
万斯年点头应下。
午饭后,阳光愈发炽热,毫不留情地烘烤着小镇的每一寸土地。
郁时四人离开阿福面店,迎着热浪朝着小镇山顶走去。
一路上郁时路过毛红港的部分商店和居民屋,暗中打量这些人的面相。
“乖乖,你在看什么?”宗樾注意到郁时的动作,好奇地问。
郁时压低声音说:“你看这里的人,印堂发黑,眉宇间阴气萦绕,显然是被保安堂吸走了精气。”
宗樾闻言,不由得仔细打量着当地居民。
走出房屋最为密集的区域后,郁时转头对万斯年吩咐道:“等解决了保安堂和林启哲他们,找些道长来这里,做一场集中法事,驱散这里的阴气,还百姓一个安宁。”
万斯年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明白,小老大。”
进入树林里,太阳光被葱茏的树叶挡住不少,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郁时四人装作普通游客,一路上有说有笑,实则各自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郁时走在最前面,目光敏锐地观察着山路两旁,偶尔停下脚步,像是在欣赏风景,实则在心中默默标记路线。
宗樾紧跟其后,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片树叶,眼睛却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哪吒吊儿郎当的抱着陈阿嬷送的牛轧饼罐子,咔嚓咔嚓吃了一路。
不多时,走上山头,保安堂的轮廓在山林间若隐若现。
四人加快脚步,很快来到了保安堂前。
保安堂位于红山顶上,建筑带着明显的樱花国风格,桧木搭建的屋顶坡度舒缓,向四周伸展,青黑色的瓦片排列整齐,在日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郁时站在保安堂门外,抬头望去,只见庙宇的屋顶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
“是煞气啊。”哪吒懒洋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眯着眼睛,盯着屋顶上的黑雾,神色难得地认真起来。
此时保安堂的大门紧闭,门板由厚实的木板打造,表面刻着古朴的纹理,铜质的门环散发出暗沉的光泽。
门口两侧的石灯笼饱经风雨,周身布满青苔,虽样式简洁,却透着一股沉静的气息。
郁时佯装好奇,绕着保安堂踱步,眼睛仔细观察着建筑的每一处细节。
外墙采用和式传统的木骨泥墙工艺,木质框架与泥墙结合,部分泥墙因岁月侵蚀出现了细小裂缝,墙皮微微剥落。
她留意到,保安堂的侧面有一扇小小的和式拉窗,窗户半掩着,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的院子。
只见院子中央挂着一排又一排的白色灯笼,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显眼,宛如一串串白色的幽灵。
郁时盯着那些白色灯笼看了几秒,心中顿时明白,它们就是杂货店阿伯所说的等待被接回樱花国的“英灵”。
窗户下方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铺着古朴的石板,尽头连接着一条隐蔽的小路。
郁时盯着小路看了一会儿,果断抬脚往里走。
越往里走,四周的草木愈发繁茂,像是在极力掩盖这条不为人知的通道。
脚下的石板因潮湿而布满青苔,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稍不留神便可能滑倒。
宗樾他们没有跟上,此时气氛静谧,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郁时自己沉稳的脚步声。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郁时竟走到了一处悬崖边,旁边的围墙里,就是保安堂的后殿。
郁时停下脚步,目光越过崖边,向下俯瞰,毛红港的全貌尽收眼底。
港口里,船只来来往往,船身的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摇曳不定,码头工人忙碌地装卸着货物,嘈杂声隐隐约约传至耳边。
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与蓝天在天际线处交汇,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地拍打着海岸,涌起层层白色的浪花。
郁时的目光在港口与大海之间来回扫视,阳光洒在海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不知为何,郁时突然想算一卦。
她干脆借着周围的地势风水,进行梅花卜算。
只见她右手轻轻掐算,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卦象已然呈现——
坎卦。
郁时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卦象显示,事情困难重重,双重危险,有性命之忧。
郁时又将视线转向保安堂,这座矗立在山顶的庙宇,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性命之忧,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