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流产了，孩子没有保住。
秦离跟着陆靳言过去的时候，陆从言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外套脱了，只剩下里面的白衬衫，衬衫上面还沾染了许多的血。
她认得这些血，是林棠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时染上的。
原本矜贵的男人此时看起来有些颓废，原本精心打理好的发型也塌了下来，看到秦离和陆靳言一起来的时候，愣怔了下，有气无力的说道：“哥，阿离，你们来了。”
秦离问道，“林棠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孩子没了，但大人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养养。”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昨晚林棠最后看向她时的眼神，她说了句：“抱歉。”
陆从言突然冷声道：“该道歉的不是你，转告秦宜，我不会放过她。”
陆靳言打断二人的对话，“人醒了吗？”
陆从言：“醒了。”
“阿离，你不是想见见林棠吗，你先进去，我有话跟从言说。”
陆靳言有意把秦离支开。
她看出兄弟俩有自己的话，点头：“那你们聊，我进去看看林棠。”
陆从言想阻止，却被陆靳言拦住，“你怕阿离伤害林棠吗？”
陆从言哑然，“我…我……”
陆靳言却冷笑了声：“你把她想的太小气了。”
“哥，我只是觉得她们单独见面不太合适。”陆从言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不合适？”陆靳言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冷声道，“难道你还天真地认为自己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不成？”
陆从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满脸茫然地看着他大哥，问道：“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说这些……”
陆靳言大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烟雾，沉声道，“陆从言，少在这儿给我装糊涂，昨晚那么大的事情发生了，你觉得你和阿离的婚事，还有可能继续下去吗？”
话音刚落，陆从言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昨晚林棠出现在晚宴上，从台阶上跌落下来，将一切看似平静的表面撕破，露出里面的真面目，他将林棠搂在怀里，看向台阶上，妆容精致表情冷漠的女人时，就已经料想到，两家不会再逼迫他跟秦离结婚了。
只是当陆靳言赤裸裸的说出来时，他此刻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伤心难过还是高兴，应该是前者居多，因为他的孩子没有了。
可明明不是因为孩子，是因为秦离……
他们再无可能了。
陆从言脸色刷的一下，更加苍白了，“家里，怎么说？”
陆靳言抖了抖烟灰，“婚约取消了，爸妈也让步，同意林棠嫁进陆家，这件事已经登报了，你在医院恐怕还不知道这些事。”
陆从言呼吸一滞，家里终于松口同意他跟林棠在一起，但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但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甚至是失落。
他犹豫的问道，“婚约解除了，那阿离她怎么办？”
陆靳言瞥了眼，“也难为你现在还想着她。”
陆从言皱眉，“总归是我对不起她。”
陆靳言觉得，有些事还是该让他知道的，“昨晚，老太太提议，让阿离嫁给我，爸妈同意了。”
秦离跟陆靳言？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程度，不亚于婚约解除的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陆靳言，怒目道：“她是我未婚妻，跟你结婚，是你疯了，还是家里所有人都疯了？”
陆靳言眸色一冷：“陆从言，看清你现在的位置，阿离已经不是你未婚妻了，你没有资格生气。”
陆从言被怼的哑口无言，但是表情明显有些难看，“可是哥，让你娶阿离，你不觉得太离谱了吗，别告诉我你也同意了？”
陆靳言没说自己，还有另一个现实问题摆在面前，“阿离不想嫁给我。”
陆从言不知为何，听到秦离不想嫁给他的时候，心里居然松了口气，“因为她不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陆靳言的心口，疼得他不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两兄弟互相伤害着。
“陆从言，就算阿离喜欢你，但你也是曾经过去式了。”
——
病房里，林棠已经醒了，精神比想象中的好，而她们也在说着同一件事。
林棠听到秦离带来的好消息，突然就笑了，她笑的很好看，“秦离，你不知道，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从言。”
秦离淡淡的说道：“我等这一天，也等了两年。”
“恭喜你。”林棠眼里带着笑，“这次的合作我们很愉快。”
“真的愉快吗？”秦离的眼神突然扫向她的腹部，“你不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了吗？”
孩子没了。
林棠听出她话里有话，朝病房外扫了眼，确定门关上后，才慢慢坐了起来。
秦离下意识的想去扶，却被林棠一把攥住手腕，她的力气很大，她甚至都吓了一跳。
林棠看着她说道，“不用帮忙，我还没有那么虚弱。”
秦离收回手，疑惑的看向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惑她已久的问题，“林棠，你真怀孕了吗？”
她跟林棠接触了那么多次，对方给她的感觉一直不像一个孕妇。
林棠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避重就轻的说道，“只要目的达成了，之前的一切都不重要，秦离你是个聪明人，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
陆靳言没有进病房去看林棠，而是在外面一直等着，秦离出来的时候，看到陆从言的状态比先前还要糟糕。
他不应该高兴才对嘛？
为什么看上去，更加失魂落魄了。
对上秦离的眼神，陆从言仿佛被一道炽热的光芒灼伤，下意识地将目光躲闪开来。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和不安，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秦离看着他的反应，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轻声问道：“陆从言，你没事吧？”
陆从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依然带着些许沙哑：“我没事，你……你不用担心我。”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最后一刻犹豫不决。
其实，他很想问问秦离是否真的打算嫁给陆靳言，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一旦问出这个问题，得到的那个答案，将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害怕听到秦离亲口说出愿意与陆靳言结婚的话语，毕竟陆靳言是他的亲哥哥。
如果秦离真的选择了陆靳言，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