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钦看着眼前如此状态的姜馨儿，感觉自己气势上似乎比她弱了几分，微微皱眉问：“是你对吧？”
姜馨儿自顾自坐在桌旁继续用早膳，头也没抬说：“臣妾没想到皇上会过来，便没有准备皇上的早膳。”
“姜馨儿！”百里子钦怒视着姜馨儿，握紧了拳头低声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会给皇室带来多少麻烦？抛开这些不谈，给你自己呢？你就不想想你自己的名声吗？”
姜馨儿不紧不慢地抬眼问：“皇上可曾想过这些呢？”
是啊，他百里子钦自己都不在乎皇室的名声，还要谁去替他守护吗？
还没等百里子钦有什么反应，姜馨儿放下筷子坐直身体继续说：“臣妾想过，想过维护皇室的尊严，想过维持皇家的体面，可皇上呢？皇上气冲冲过来兴师问罪，敢问皇上臣妾哪里做错了？臣妾与皇室身为一体，皇室的荣光便是臣妾的荣光，皇室的污点便是臣妾的污点。”
这番话，百里子钦竟无法反驳，他看着眼前的姜馨儿说不出话来，只能垂眸说一句：“宁潇然他不是污点……”
“臣妾知道。”姜馨儿依旧平静，语速不急不缓地说道，“皇上爱他，他便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但他对于皇室，对于江山，是什么，皇上心里应该清楚，应该比臣妾更清楚才是。”
她不卑不亢，一字一句扎在百里子钦的心上。
是啊，百里子钦应该想到的，他身为皇上，身上背负的使命和重担注定了他不是普通人，也不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多少人虎视眈眈这个皇位。
宁潇然的存在，注定是百里子钦的软肋，注定会成为被攻击的存在。
第一次百里子钦在姜馨儿面前败下阵来，脚步匆匆地离开。
坐在书房的百里子钦心有后怕，若是今日朝堂上群臣用宁潇然来攻击，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想着想着，百里子钦不自觉用力将手中的笔杆给折断了，折断处的木屑刺入手中带来尖锐的痛感。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宁潇然，不管前路多么艰险，他都不可能放弃宁潇然。
此刻的宁潇然还在酒楼中，他不想回皇宫去，但身处皇城中，又总是感觉周围人的目光都不怀好意，每个人都在对着他窃窃私语。
心中烦闷又无处排解，只能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屋檐下出神。
“喝一杯。”沐霞的声音响起，一个酒壶递到宁潇然的面前。
宁潇然兴致缺缺，还是伸手接下酒壶，问：“我以前也喜欢喝酒吗？”
“是挺喜欢的。”沐霞坐在旁边说，“总是见你拎个酒壶坐在屋顶上，就是现在这个表情，但每当你出现在酒楼门口的时候就换了个人似的，整日嘻嘻哈哈。”
她说完喝了一口手中酒壶里的酒，她也知道皇城中的流言蜚语，听风宜安说宁潇然在这里坐了许久，特意来宽慰他的。
宁潇然心中憋闷，一抬手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灼烧着口腔，顺着食管流到胃中，顺路温暖了一下不知所措的心。
“我该怎么办呢？”宁潇然垂眸盯着阳光照在大地的部分，亮得晃眼，可他的前路却晦暗不明。
沐霞想了想说：“我想，你应该相信皇上，相信他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宁潇然略带急切地说：“那我就什么都不做吗？任由自己的存在给他带来中伤和诋毁？成为他的拖累？”
“皇上并不这样想。”沐霞难得目光柔和地看着宁潇然说，“他从未觉得你是拖累。”
这话宁潇然相信，他明白，即使没有记忆，但他心里就是有这个底气。
百里子钦给的底气。
沉默半晌后，宁潇然轻声叹口气说：“还有子嗣，我是不可能给百里子钦带来子嗣的，他身为皇上，必定要将皇位传下去，必须要有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百里子钦和别人翻云覆雨，宁潇然心里就控制不住地难受。
即使知道百里子钦不是真心的，但他依旧难受。
没有人可以内心平静地去想象自己的爱人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吧。
这个问题，的确无解。
沐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陪着宁潇然喝酒。
傍晚时分，酒楼人声鼎沸，没用多久就又成为了皇城第一酒楼。
风宜安和沐霞忙前忙后，宁潇然依旧坐在后院的屋檐下，他感觉自己在哪里都像是一个局外人。
皇宫也好，酒楼也罢。
好像哪里都不需要他……
百里子钦知道宁潇然心中烦闷，便也没有强迫他回皇宫去，就当散心一样让他住在酒楼里，自己每晚都来。
即使忙到深夜，也要溜出宫来陪着宁潇然。
暑气渐褪，秋日来临，阳光不再那么毒辣，但流言依旧刺耳。
尽管朝廷已经下令整治，可悠悠众口如何堵得？
这天夜里，百里子钦从背后拥着宁潇然，轻声说：“回皇宫去吧，至少宫里没人敢在你面前说什么。”
宁潇然侧躺着，任由百里子钦抱着自己，心中想好了拒绝的话，却还是点点头。
他也心疼百里子钦每晚的奔波，天不亮就要赶着回宫上朝。
百里子钦心里也已经做好了宁潇然反对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点头了，便撑起上半身看着宁潇然的侧脸确认：“你点头了吗？”
“嗯。”宁潇然转过来钻进百里子钦的怀里抱着他，轻声说，“我跟你回宫去。”
百里子钦低头看着怀里的宁潇然笑了，紧紧地抱着他，吻了吻他的额头。
第二天宁潇然的马车刚进宫，姜馨儿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她站在御花园里，看着秋日中凋谢破败的鲜花，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倒要看看，你们的情比金坚，有多坚定，东西到手了吗？”
身旁的宫女低声回答：“今早刚送过来，还请娘娘过目。”
宫女说着从袖口抽出来一个信封递给姜馨儿。
拿到信封的姜馨儿并没有直接拆开，而是收起来往自己宫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