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桌上后，温思婳就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街对面的方向。
“思婳？思婳？”
姜筱鱼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温思婳回过神，收回目光：“没什么……”
也不知道她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她好像看到了李相国。
可张奶奶不是说了，李相国犯事被抓进监狱了吗？
难道已经放出来了？
温思婳眉头皱起。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见到他，但有可能，他会知道些什么。
“思婳，怎么了？刚刚去一趟厕所后就一直发呆。”
姜筱鱼发现她一分钟发呆好几次，状态明显不太对劲，像是有什么心事。
“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温思婳摇摇头，叹了口气：“没事，只是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人。”
“谁啊？”
姜筱鱼好奇了，看见谁了能让她这么魂不守舍？
首先排除那两位。
“我……刚刚看到李相国了。”
“李相国？谁？”
温思婳顿了顿：“我继父。”
姜筱鱼先是惊讶，而后又很快静下来：“你继父不是本来就是A城人，而且这里又是从前咱们学校附近，你以前的家不是在这附近吗？碰到你继父也很正常吧？”
温思婳点头：“但是……我刚到这里没几天就回去过一次了，邻居张奶奶说了，李相国和继兄犯事被抓进去了。”
“被抓进去了？”
姜筱鱼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
虽然过去十年，但她依旧记得思婳家里那两位继父继兄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打牌溜街，一中学校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她继兄。
还好她在学校里有江准罩着，长得也好，才没人欺负她。
嗯？
不过……
姜筱鱼突然想起件很小的事情。
记得高中的时候，虽然明面上没人欺负温思婳，但背后少不得被些人嘲讽。
有一次她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走廊上有人在嘲笑温思婳。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替她出头，就见那位高高在上的学霸停下脚步，冷冷瞥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立马噤声灰溜溜跑走了。
倒是没听说过学霸会管这档子闲事。
姜筱鱼眸光逐渐发亮。
她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顾时延很有可能在很早之前，甚至在思婳告白前就已经喜欢她了？
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单相思，现在回想起来，这哪是什么单相思啊。
难怪顾时延明明在高考前拒绝了思婳表白，却在大学时和她在一起了，原来打的好好学习，恋爱什么的，等高考结束再说的主意。
这么说起来……
姜筱鱼皱着眉，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时间过去太久，高中时期的事情她都记不太清楚了，只感觉她好像隐约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一件很重要，但她却没有放在心上的事。
姜筱鱼低着头，细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不远处，一辆宾利停在路口。
昏暗的路灯下，温思婳一眼锁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虽然能看出他已经在尽量保持低调了，但明显还是不够努力。
谁家好人西装革履的来这种街边大排档吃东西？
她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姜筱鱼，好在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到那边。
温思婳立马低头给他发消息。
温思婳：［谁家好人穿西装来这种地方吃东西的？］
只见男人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手机，指尖轻触了几下屏幕。
顾时延：［我。］
“……”
温思婳嘴角微微抽搐，给他发了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过去。
灯光下，她似乎看见男人的唇角弯了一瞬。
他走进大排档找了个姜筱鱼看不到的角度位置坐下，看着向她，指尖轻点了点屏幕，示意她看手机。
顾时延：［喝酒了？］
温思婳：［没有，我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
顾时延：［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就只是自谦一下而已。
温思婳：［你在这里，念念呢？你把念念一个人扔在家？］
那么小的小孩自己一个人在家怎么行？
顾时延：［谁叫她妈妈大晚上不在家，我只能把她哄睡着了再出来找她妈妈，省得被人拐跑了。］
温思婳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小孩，怎么会被拐跑了？
顾时延：[？]
温思婳收回一个白眼。
“我已经准备好明天和郑楚声见一面，把我离婚的条件跟他说一说，原本我还犹豫离了婚得拿多少钱，但你上次的话，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该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姜筱鱼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我是这场婚姻里的受害者，多留下一分钱，就是多给那个女人一分钱，我得把我该拿的全都拿走，绝不给那个女人多留一分钱！”
温思婳收了手机，咬了口串儿，朝她竖起大拇指：“就该这样。”
“那就祝我，旗开得胜，早日脱离苦海！”
——
第二天一早，顾时延安排的律师团队便打电话联系到她约她见面了解详细情况。
“是这样的，姜女士，单凭聊天中与异性聊天暧昧的聊天语言无法认定另一方感情出轨，法院有可能不认这些聊天记录。
您若是想争取到更高的利益，最好能有些照片、视频、录音等直接证据。”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看了姜筱鱼提供上来的证据，抬手扶了下金丝边眼镜框。
“而且您说他蓄意绑架您拍不雅照片，第一，那些人还未动手，第二，没有证据，单凭这些蓄谋的聊天记录，对方很可能咬死不认，只是在手机上说说而已，并未真正执行。”
姜筱鱼眉头蹙起：“只有这些聊天记录不行吗？”
“当然，如果没办法确定另一方的出轨证据，也没有家暴赌博等恶劣的不良嗜好，第一次诉讼基本都会被驳回，就要等第二次复审。”
男人简单分析了一下当前状况：“当然，我们依旧会为您争取到更多的合法权益，您后续若是想补充证据，可以再联系我。”
姜筱鱼沉默了。
没想到流程竟然这么复杂，她确实冲动了，过早的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他出轨的实情。
想必他那边应该早有警觉，已经请了律师，想再拿到他的出轨证据，难度加倍。
她得另想办法了。
“好的，事后我若是拿到证据，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
中午下课，温思婳就收到了姜筱鱼的消息，说了她今天早上咨询律师的结果。
状况不容乐观。
她没有结过婚，更没有离过婚，但她看她爸妈离过婚，之前明明没有那么复杂。
没想到过了十年，想离婚简直难如登天啊。
“你打算一中午就抱着手机不吃饭了？”于辰晏催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吃的话我们可走了。”
温思婳连忙收了手机跟上：“来了。”
下午顾时延来接她，路上就和他讨论起这件事来了。
“那她这种情况现在该怎么办？”
顾时延握着方向盘，很自然的从后座上拎了一袋子小零食放在她腿上，开车。
“看他想不想争取到更多的合法权益了，如果她想争取到更多的财产，那就想办法拿到她老公的出轨证据。”
温思婳一脸为难：“主要是她老公现在已经知道她知道他出轨的事了，大概率会有所防范，证据什么的可能很难再拿到了。”
“那她就回去说她不离婚了。”
“？”温思婳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叫她不要离婚了？
“你觉得在这场婚姻里，是哪一方更想离婚？”顾时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温思婳微顿，低头仔细思考了一番。
筱鱼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也不想放弃这段婚姻，如果不是她老公做的太绝，她也没这么快下定决心。
反观郑楚声，不仅在家主动挑事吵架想把她逼走，还出轨，买通人想拍下她和别的男人的不雅床照逼迫她离婚。
韩舒雪更是迫不及待想登堂入室。
如果听见姜筱鱼说不离婚，久而久之，他们两个肯定会再次下手，到时候他们就能拿到证据，再起诉离婚。
而且待在他身边，筱鱼也有更多的机会能够拿到他出轨的证据。
温思婳豁然开朗，朝着他竖起大拇指：“厉害，还得是你有经验。”
“……”我有什么经验？
顾时延额角微微抽了下：“这是之前圈子里有个客户，她家老公也是出轨，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只不过她比较聪明，没有打草惊蛇，很快就拿到证据起诉离婚了。”
又小声补充了句：“不是我们离婚。”
温思婳连忙将这个计划告诉姜筱鱼，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嗯？你说什么？”
顾时延没再说话。
姜筱鱼也很赞同这个计划，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今晚就回家。
——
这一个月她过得较为平静，她将画稿全部画完一一上交，终于赚到了人生第一桶，哦不，第一笔完整的稿费。
顾时延挑着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给自己转账的温思婳，又瞥了眼手机上收到的那三瓜俩枣。
这算是变相的上交工资了吧？
想到这，他的唇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
“赚到钱了？”
温思婳骄傲地扬起下巴：“嗯哼！”
满脸期待的样子，明显是等着他来夸呢。
顾时延却装作看不懂，故意道：“不错，再接再厉。”
“……”
空气中静默一秒、两秒、三秒……
温思婳脸上表情僵住，眨眨眼：“没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
顾时延低头看着文件，指节轻微敲击扶手，忍着笑，不去看她生气吃瘪的模样。
温思婳深吸两口气，呼出。
差点儿被憋死。
他太能气人了。
虽说这部分钱是还他给她花的一部分钱，但她又没想要什么奖励，夸她一句不行吗？
“你、你夸我一句不行吗？”
温思婳说完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感觉像小孩做完家务要小红花。
顾时延放下文件，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把她圈禁在他和办公桌之间，缓缓弯腰凑近。
温思婳浑身僵硬，脸色迅速发烫，下意识闭上眼，紧张地抓着桌边，心里好似在期待着些什么。
温热的触感从她耳畔略过。
再睁眼，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
“……？”
“……！”
“顾、时、延！！！”
顾时延脚步一顿，微偏过头：“咳，我突然有点事，下午我再来接你。”
说完，迅速闪人。
温思婳气得咬牙切齿。
他又故意逗她！
今天再理他，她就是狗！
……
下午三点顾时延来接她，上车后，她一句话都没和顾时延说过，视线一直盯着窗外，显然还在生上午的气。
顾时延瞥了眼副驾驶，故意咳嗽了声。
温思婳没理。
“帮我拿张纸。”顾时延主动开口，“储物箱里。”
温思婳偏头瞪他一眼，还是乖乖打开储物箱，纸巾上放着一个白色信封。
“这是什么？”
她下意识顺手把信封拿了起来，但又突然想到这可能是顾时延的东西，悄悄扭头看了一眼。
顾时延微抬下巴示意她：“拆开。”
“哦。”
温思婳疑惑地拆开了那个信封，里面是两张去x国的机票。
眼睛倏然亮起：“这个是……？”
“下周念念他们学校组织去x国研学旅行，说是研学，其实也就是出去玩，我记得你说过喜欢亲近大自然，喜欢小动物，那就跟着一起去吧。”
“幼儿园研学旅行？去国外？”
虽然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国际学校的惊人操作，但这去国外研学就有些夸张了吧？
而且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学校给的说法是，拓宽眼界，增长见识。”
“……”
温思婳竟无言以对。
可能她现在这么震惊，是因为她眼界过于狭隘了吧。
“可是……出国不是要办签证和护照吗？”
她什么都没有，怎么出国？
“下面还有个信封。”
闻言，温思婳又在储物箱里翻了翻，确实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
打开一看，里面是她的护照和签证。
“这什么时候……”
“在你忙着给你的朋友出谋划策的时候。”顾时延说，“这种事情一般都会提前一个月告知家长，那段时间念念看你太忙了，就直接来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