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大恶不赦?
从一开始就知道两家的仇恨,而他明明知道霍正东会如何对她,却仍旧将她继续推入火坑,甚至还迫不及待地上前推了一把,这……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牙齿紧紧地咬住唇,夏雪惜低低的声音从中透出,“你们……究竟将我们当作什么?”
有钱就可以了不起吗?
有钱就可以这样胡乱地践踏别人的人生吗?
就是因为没钱,所以,她才会成为他们三人手中任意玩弄的玩具?
更甚至,因为他们的金钱游戏,而令她的爸爸妈妈永远地沉睡!?
凝目瞅着她苍白的脸,及低颤的唇,昊浩天蹲下身,弯身从地上拾起了那瓶滚落的酒。
冰冷的触觉再次在手心漾开,这次甚至比起刚刚来得更冻结心肺,或者,这跟它与地面接触的时间有关,毕竟,地面是冰冷一片。
从以前开始,他就不喜欢在家里,甚至在住的地方铺上地毯。因为他懂得这个世界的冰冷,所以,他更愿意让这种冰冷来时刻提醒自己,让自己记住那刺骨的痛意。
轻抚着瓶身,昊浩天的眸光在冰冻的瓶面流转,“成王败寇,怪只怪,你和他技不如人。”
故意在你和他字加重语音,为的只是想要令她知道,从一开始,霍正东也是因为误中奸人的奸计,而被迫伤害她而已。
只是这刻,连他都不敢确认,这时候的她是不是能留意到。
“昊浩天,你果然是一位出色的商家!”讽刺地笑着,夏雪惜转开了身,伸手从沙发上抄起了包包,这刻的她再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抬眸凝视着她向门口走去的背影,昊浩天眼底的暗离渐重,然而就算如此,他仍是启唇,道:“希望你在今晚内搬出别墅,毕竟这里将要迎接一个新主人。”
走着的步伐顿在原地,夏雪惜没有转身,只是在原地停了一秒,一秒后,她再度迈开步伐,冰冷的声音从她口中响起,“昊总放心,这里,我连多待一分钟都会感到厌恶。”
“是吗?这样也好……”低低的笑自他唇边溢出,昊浩天的眸底有着浓郁的黑暗。
直至,她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门口,昊浩天转身伸手自书柜取下酒杯,打开了酒盖,浓郁的酒气顿时扩散满室,倾瓶斟酌,浅褐的液体顿时注入了杯中,伸手端起,垂目注视,剔透的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着璀璨的光度。
扬手轻啜,涩涩的酒味在口腔扩散,昊浩天勾唇,喃喃低语,“始终……还是你比较适合我……”
手中轻轻摇晃着这透亮的液体,昊浩天的唇有着苦涩的味。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怀念也只会止于怀念。
当一切醒来,牛奶的味道只会沉浸在深沉的记忆,那些微的柔滑,始终不是属于他这种人可以拥有。
他所能拥有的,就只有这苦涩的味道。
窗外响起了一丝的声音,他转开了身,看到那抹纤瘦的身躯自别墅门口迈出,直往花园的铁门走去。
“再见了,小婧。”促立在窗户的侧沿,昊浩天望着她娇小的身影,笑着道,只是,在这熟悉的笑弧里,终是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抬眸,眸光跃过偌大的花园,落在铁门外的那一抹黄色,他唇边的笑意渐渐地有了一点的温度,只是这抹温度却比起四周的温度来得更低。
“霍正东,我终于将她……完完整整地还给了你。”
…………
……
别墅之外,霍正东静静地坐落在保时捷上。
自从酒店出来后,他便开车直往朝阳集团奔去,这个时候,他相信惜惜仍在朝阳,可是,直到到达了朝阳,他才猛然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可以见到她。
如果提出要求,她会下来吗?
答案很明显是不,她并不想见他。
可是就算她不想见他,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见到她。心里压抑着太多的情感,他从来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可是这一刻,无论见到她时,自己是如何地不善言词,他都要说一句“对不起”。
他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就在他迟疑地前往前台,要求通传之际,前台的小姐告诉他,惜惜已经离去。
这个时候,她会去哪?
疑惑地在心底盘思,他最终选择打电话给她,而她,真如他所想,并没有接。
也是呢,他这样伤害了她,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原谅他呢。
就算是明知道自己被丁健仁算计的他,都不能原谅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更何况是当事人的她。
苦涩地收起电话,他再次走回车上,低头思索片刻,他决定前往昊浩天的住处。
不论怎样,就算惜惜并没有回昊浩天的住处,她总归也是要回去的。
怀着坚定的信念,他驱车直往昊浩天的别墅驶去,当到达了别墅,他并没有要求进入,仅是在门外静静守候。
时间渐渐走远,当昊浩天的车从远处驶来,他看到车内只得他一人。那一下,他想,或者惜惜已经在别墅里。
想起今天昊浩天的话,霍正东的手微微一紧。
“本来我也打算让雪惜今晚离去,既然霍总愿意将她接走,这样子最好,省得我费力。”
这样的昊浩天,无疑对惜惜是另一种伤害。
在这段痛苦的时间里,全是昊浩天陪伴在她身侧,不论是以什么形式,总归会产生一种牵绊。
虽然这种牵绊他并不想承认,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一丁一点的伤害,他都不想继续发生在她的身上。
正想着,前面传来了一丝声响,不多时,透过铁门的间隙,他看到了一抹瘦弱的身影正拖着小小的皮箱走来。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身影,霍正东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揪紧,这情景和那时是多么地想像,而她在再一次同样的打击下,究竟怀抱着怎样的心情?
抿唇,翻身下车,霍正东匆忙走至那扇冰冷的铁门。
伸手触抚门面,传来的冰冷触觉令他的心顿时颤了一下。
是不是现在她的心,也和这扇门一样冰冷?
眼中有着浓郁的情感在翻动,霍正东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与他越来越近的人儿,,而她就在与她几步之遥处停下,冰冷的目光远远地与他相对。
这一刻,在目光相对之中,霍正东知道,她还在恨着他。
这个认识让他的唇角凝了几度,指尖轻放,他的大掌离开了锈花铁门。
夏雪惜在原地驻立了几秒,她想不到在这里,在这个时刻,竟然会看到他!
然而,就算他在,那又如何?
他和她本来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想到这里,夏雪惜继续向前。
伸手打开冰冷的铁门,掌中传来的冷意令她的唇角微凝,这秋末的温度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地冰凉。
其实她又怎么会不清楚,这种凉意并不是和气温有关,而是源于人心。
目光丝毫不落在身侧那个人影身上,夏雪惜拉着那一小箱行李,直接往山下的公路走去。
可有些事,并非是你不去理会,就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如从6岁那年,她的人生便逃不掉被算计了一般。
“惜惜。”看着她宛如过路的陌生人一般,冷淡地对他视而不见,霍正东禁不住伸手拉住她向山下走去的身子。
这长长的山路,如果真要步行,最少也得用三个小时。
而且,现在四周漆黑一片,就算她真的要自己走下去,他也不会答应。
“放手。”平淡出声,夏雪惜的语气没有激动的波澜,然而个中所透出来的沉寂,却是让人的心顿时一沉。
“我送你。”捉住她手臂的手丝毫没有松开,他没有扳过她的双肩,只是望着她倔强的背影,轻声道。
“不劳你费心。”夏雪惜轻轻挣扎,在没有等到他松开之际,转身望着他刚毅的脸,扬声道,“没听到我的话吗?放手!”
“我只想送你。”知道她心中的恨,他其实也不想为难她,只是,霍正东望着前面黑漆漆的山路,他不愿意让她独自走在这片黑暗之中。
失去她太久、太久,这中间的黑暗,他经历了不少。
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他才知道个中的痛。
“霍总的车,我这种穷人怎么可能坐得起。”抬眸斜睨了一眼他停泊在一侧的艳黄保时捷,夏雪惜讥讽地道。
想当初,她刚坐上这种昂贵的车时,那种惶惶不安,如今却只换得她的嗤笑。
别人都羡慕有钱人光辉的形象,可是这刻,她却对他们深感痛绝。
如果不是他们,她会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用力甩开他的大掌,夏雪惜抬起双眼,冷冰冰地睨向他,“霍总,如果你是想找昊总,里面请。”
转身拉起自己的行李,夏雪惜直接往山下走去。
“我不是找他……”抿唇,拉着她一侧的行李,霍正东解释。
可不论心中装着许多许多的话,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尤其是在面对着这样冷冰冰的她,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口才真的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