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兽硕大的脑袋完全从黑洞中探出,它观察着四周,指挥战场的异兽发起进攻,扭动着身躯试图从黑洞之后爬出,他的异兽军团为他铺下良好的落脚地。
出来了,要出来了。
宿枕青驱动精神力挥开堵在前方的异物,原本还算热闹的城市已经变成炼狱。
快些!再快些!
【c:泽兰,你现在怎么样!】
【c:星球被破坏情况如何?你有没有躲进防护区?】
【c:你受伤了吗?】
【c:给我你的坐标。】
【c:坐标!】
【c:求你,给我回个话!】
【c:一个标点都好,告诉我你还活着!】
【c:坚持一下,十分钟!】
黑暗中智脑环不断闪动。
轰——
昼夜闪烁,爬出一半的主脑兽被一脚踹回黑洞,黑洞中闪入银色的光甲,星球上攻击有序的异兽群瞬间混乱,即使马上得到小群中的精神兽指挥,也被时刻紧绷的战斗虫们撕开一个口子。
车子彻底翻倒,翻滚之中,宿枕青的手无意触碰点亮智脑环。
【c:等我!】
“快走!”
残骸中的智脑泛着微光,最后熄灭。
他们最终没有抵达防护区,车子坏掉,防护区太远,虫崽们太小。
这原本是十三层高的楼,宿枕青他们躲藏在高楼坍塌的废墟之下,地下一层建造的很坚固,幸运的他们找到被掩盖的小门,一个老师,一个少年亚雌,三个虫崽,两个受伤的军雌。
军雌守在矮小的门口,小小的空间塞下八只虫,空气中都是血锈的味道,还有异兽污染液的恶臭。
“嗯……”门边的军雌闷哼出声,指爪扣入墙壁,阻止前倒的身躯。
“兄弟!”
“叔叔!”
少年亚雌上前被军雌伸手挡住。
“别,别过来!”军雌大口呼吸着,“我的精神紊乱了,离我远点!”
门一侧的军雌翻遍全身,无奈地苦笑。
“嗯!啊!没用了,打开门,让我出去。”军雌跪倒,利爪刺进皮肉,疼痛维持短暂理智,身体痉挛抽搐。
“不行!”亚雌少年上前,抿着唇。
“小崽子,他扛不住了。”门口的军雌呵斥,神情却温柔。
“不,他可以!”亚雌少年握住颤抖军雌的手臂,“他可以!”
这颗星球上,每天都有无数军雌精神紊乱或崩溃,他们靠着自己的意志在每一个角落坚持,或清醒或死去,他还没有崩溃,他能坚持,现在出去,只有一死。
宿枕青猛捶自己的脑袋,但他的精神力在逃亡中已经枯竭,他只是未到不到c级的雄虫,他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该死!”宿枕青咬破舌头。
“小崽子!听话。”
“他可以!叔叔!你能活下来!你能扛过去!你可以!”亚雌少年攥紧军雌被血浸湿的衣服,整只虫趴在军雌的身上,坚决。
他见过发疯失控的虫,周围虫都是这样做的。
“你可以!活下来!”少年低声嘶吼。
瘦弱的身躯倔强,险些被失控的雌虫掀下去。
“哎!”宿枕青怀里的虫崽挣扎下地,扑向地上的雌虫。
一个,两个。
“叔叔!你可以!活下来!”稚嫩的嗓音没有害怕,只有坚定。
“你可以!”
“活下来!”
“叔叔!加油!”
“妈的,老子就当被污染液腐蚀了脑子。”门口的雌虫帽子一扔,“小崽子们让让,还得看老子!”
狭窄的地下室里,雌虫嘶鸣着,哀嚎着,被死死压制在布满灰尘的废墟上,防止他自伤,防止他暴起。
宿枕青疯狂调动自己的精神力,干涸的泉眼怎么深刨都寻不到冒水的出口。
突然。
“叔叔!”
小小的种子在沙漠中发了芽,稚嫩脆弱到随着轻微风沙东倒西歪,却倔强向上,将根系牢牢扎入沙层,去连接,去寻找,直到根系与根系碰触。
宿枕青感觉到,身边跃动的小小精灵,着急的,懵懂的,贴向身下的雌虫,在一声声呼唤,在一次次试探,如乳燕归巢,撞进雌虫的世界。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肌肉松懈,骨翼收软,兽化的肢体逐渐复原,黑暗中鲜亮的虫纹布满雌虫的脸,双眼睁开,瞳孔复原。
“哈,哈哈,哈哈哈!”压制的雌虫翻倒在地,大口呼吸,“笑死老子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荧光种的虫纹,真丑,丑死了,哈哈。”
虫崽已经昏睡,少年亚雌瘫在地上,苏醒的雌虫勾动指节,摩挲少年的头发。
“咳,咳,老子虫纹晚上,能亮光,飞起来,咳,好看!”
“好看!好看!光源污染!哈哈!”
*
“喂!塞尔维卡!你看着些!差点轰到我脸上了!”阿奇柏德生气,“信息素把你毒哑了吗?这就是你求虫的态度?”
“我可是连续跨过三个黑洞跃迁赶来,烧掉的能源都快赶上一只主脑兽了,看这些!我的骑士可不耐脏啊!”
“一颗高等度假星不够?加速!”塞尔维卡表情冷冽,一招斩下主脑兽的头颅。
“哎哎!你这就不要了!”阿奇柏德急忙催动骑士拖住飞行的头颅,“这可是主脑兽啊!去哪?”
阿努比斯降落星球,雷达全球平面扫描,环绕星球飞行搜寻。
【c:泽兰,坐标,有没有受伤?】
【A:你家队长怎么了?扛着黑洞重压,拼着身体机能反复跃迁,两个小时的行程硬生生压到47分钟,腺体都能压爆吧?过来就为三两下砍只主脑兽?】
【Z:队长都到了?yue,wuyue……】
【A:不能打字就别说话,脑神经传导看得我恶心。】
【V:我们马上,到,十分钟。】
滴滴,阿努比斯扫描提示,已找到目标虫智脑环位置。
“泽兰。”
阿努比斯驾驶舱开启,黑影闪出。
报废翻到的车皮撕开,扭曲的内部装饰完全丧失保护功能,散落的血液,碎掉的肢体,血腥溢满鼻间。
一只智脑环孤零零躺在一边,扭曲变形的座椅就在旁边。
“泽兰。”
它该戴在宿枕青的手上,由塞尔维卡亲手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