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川抽出一张照片，看了眼，又觉得胃酸倒流，忍住强烈的不适，指点着上面。
“首先，冯剑是次日中午以后死的，而非当日凌晨或者上午。”
刘泰的眼睛微微眯起，凝神道：“你是怎么判断的？”
“因为当天东海有大雨，冯剑坠落的地方又是狭缝，如果有雨水冲刷的话，会对皮肤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坏。而接下来这些天，东海天气晴朗，尸体完整，相对整洁，符合自然腐坏规律。”
路小川都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然而刘泰接下来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刑侦科已经考虑过这点了，冯剑坠落地点有坡度，可以避开雨水冲刷。这也是多日后，才被人发现的原因之一。”
“另外，间隔时间比较长，之所以推算事发时间在深夜，还因为他是醉酒状态坠楼的。”刘泰又强调一遍。
“潘智生离开后，冯剑也可以继续喝嘛！”
刘泰冷笑一声，仰在座椅靠背上，一只手在桌上轻点，“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潘智生确实嫌疑很大。你如此为他开脱，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不是杀人犯！”
“我们也没有对此进行定性，不排除冯剑自杀或者失误的可能。潘智生只是配合调查，并没有对他进行逮捕。”
“那就好。”路小川松口气，强调道：“冯剑不是意外死亡，是被人害死的。”
刘泰有些不耐烦了，身体前倾，正色道：“路小川，非专业领域，最好不要随口乱说。”
“当然有依据！冯剑体内至少有三根钢针，绝非巧合，而是封杀了神志穴位，导致他精神失常，这才从楼上一跃而下。”
刘泰怔住了，又招手让路小川把照片拿给他看，自然看不出钢针，连针眼都看不出来。
“尸检报告呢？”刘泰问。
年轻警员立刻递上，刘泰快速翻阅，并没有检验出钢针的报告。
“路小川，你说这话的依据是什么？”
“我，会看相！”
刘泰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不悦地将检验报告合上，哼声道：“你可以离开了！”
走就走。
结果，刘泰接下来的话很气人，“现在的大学生，信口开河不负责任，东海大学不该整肃下校风吗？”
路小川很来气，停住脚步定定看着刘泰，“刘局，我现在是一名普通群众，给你们提供下个人思路而已，不要扩大影响面。”
“呵，很有正义感似的。”刘泰轻笑。
路小川竖起三根手指，一口气说道：“冯剑右侧大动脉与夹脊穴之间，三焦俞和大肠俞向下成等边三角形处以及承山穴斜上方一寸处，都有钢针。刘局，这个不难检测出来吧？我还就不走了，坐等结果！”
说完，路小川拉过一把椅子赌气坐下！
说得很具体，刘泰不可思议睁大眼睛，眼神里全是质疑，但案件棘手，还是打了个电话，记不住路小川说的穴位，又问了遍大体位置。
“三个穴位，就能让一个人有疯狂举动？”
“不能。”路小川摆摆手，“应该有三十六处，其余已经被拔出。封住后剧痛难忍，坚持不了几分钟就会死去。所以，跳楼只是假象，冯剑被人精神控制了，必死无疑。”
刘泰若有所思，再度翻看资料，果然在物品栏里找到一盒钢针！
很快，电话铃响起，从刘泰震惊的表情便可以知道，路小川说对了！
“给尸体看相，能得到这么多线索？”
“人的面相不会因为生死改变。”路小川大言不惭，俨然是一名顶级大师了。
“可是，冯剑的脸部骨骼已经摔碎，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嘛……
路小川被难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擅长拼图，前不久还赢了一部四十万的大奔车呢。”
这也行！
刘泰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但东海地界，有人用精神控制草菅人命，必须要重视起来。
“如果能提供有效线索，还有现金奖励。保持联系吧！”刘泰换了和气的口吻，但也下了逐客令。
路小川当然不想在这里多待，告辞离开，走到大街上，深吸一口夹杂着汽油味儿的空气，这才是生活！
正沿着马路边溜达，身后有人小跑着追过来，扭头看去，是潘智生。
“嘿嘿，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路小川坏笑。
“我又没犯事，什么放不放的。”潘智生哼了声气，挠了挠头由衷道：“小川，谢谢你，帮我洗清了嫌疑。”
“我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路小川故意说。
“在驾校，我也没想为难你，只是觉得你是开车的好苗子。”潘智生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又恳切道：“小川兄弟，你看相本事真是了得，能不能再给我好好看看？”
“不就是想看看嫂子跟孩子什么时候回国嘛！”
潘智生先是一愣，随后竖起大拇指，神了，他就想知道这件事。
“倦鸟归巢，很快就会回来，不过能不能和好如初，还得看你的表现。”
“老娘们家就得听男人的！看我不揍她！”潘智生斜着眼睛嚷嚷。
“言不由衷。”
什么都瞒不过相师的眼睛，潘智生讪讪一笑，为表示感谢，非得要请路小川吃一顿好的！
路边搭棚子的地摊烧烤！
潘智生主动坐在外面，背对马路，等烤串上来，扒拉着数了一遍，数完就恼了，拍着桌子喊：“老板，你给老子过来！”
拿着菜单的男老板小跑着过来，弯腰赔笑问：“大哥，还想再点点什么？”
“点个屁！”潘智生大嗓门把旁边两桌的人都吓到了，“别人家一斤能串三十串，你家怎么只有二十五串？”
“哎呦，哥，您看看这个头，咱家的肉多，一串顶别人家两串。”男老板还拿起一串，递到潘智生鼻子底下。
“一半都是羊油！不正经干，是不是？”潘智生沉下脸来。
一看就是个惹不起的主，男老板也没坚持，“得了，哥，再给你送盘凉菜，两瓶啤酒。小本买卖，还得靠着哥照顾不是？”
路小川说不出的滋味，曾经花钱如流水的大哥，如今吃个串都要斤斤计较了。
啤酒打开，潘智生给路小川倒上，两人先干了一杯，话匣子也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