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衍，我的儿子呢？”
清醒坚定的语气令纪少衍的动作一下顿住，他反应极慢地低下头，程思宁的眼睛里已不见泪花，有的只是仇恨。
“你……”他想问，你是不是全部都想起来了？
可他又不敢问出来。
片刻，他艰涩地回应她，“今天有钢琴课。”
闻言，程思宁冷笑一声掀开身上的被子，明艳的脸蛋上只剩冷酷。
“你身体还没恢复！”纪少衍拦住她不想让她下床，“医生说你还……”
程思宁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一副很为她着想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抬手狠甩了一个耳光过去，“纪少衍，拿开你的手！”
她这一个耳光用了十足的力气，纪少衍被打的脸偏向一旁，白皙的脸颊上也很快显出五指印。
但他却没有放手，只是重复着，“医生说你需要观察两天再复查一下才能离开医院。”
‘啪！’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响亮的耳光是再次响起。
依然是那边脸，所以五指印也就更明显了些。
“我再说一遍，拿开你的脏手！”程思宁的声音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温柔。
她激动的胸口起伏不停，纪少衍不敢再刺激她，他松开摁在被子上的大手，“思宁，你这个样子会吓到孩子。”
程思宁穿着拖鞋的动作一顿。
身边没有镜子，但她能想象得到现在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只是，她真的好想立刻马上见到她的孩子。
她要告诉她，她不是故意忘了他的，她很抱歉很抱歉，之前那样对他。
可有些事，她也没有忘。
“于锋呢？”
她竟然连童映心都没有问，她居然连童映心都没有问。
难道现在除却孩子，在她心里就只有于锋最重要了吗？
深重的戾气自眼底划过， 纪少衍抿紧薄唇，“不清楚。”
程思宁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纪少衍还是方才那个语调，“我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都是这个答案。”
呵。
程思宁气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纪少衍，你记着，如果于锋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这副怎么都要护着于锋的架势令纪少衍妒忌的要疯了。
他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地亲她，占有她！
可最后，他也只是就那么看着她，“听你这意思，是不论他发生什么事，你算也要算到我头上，思宁，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对！”程思宁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就这么喜欢他，不然我怎么会想要嫁给他呢？所以，最好是他没什么事，只要他有事，纪少衍，我也会让你知道，死过一次的人有多可怕！”
喜欢！
纪少衍一双桃花脸死死地盯着她，程思宁并不畏惧，他们早已经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了，她没什么好怕他的。
“思宁，你再说一次，你有多喜欢于锋？”
“再说一百次都一样，我喜欢他，而且我已经嫁给他了！”
“……”
纪少衍双目赤红着看那提起于锋时满眼柔情和骄傲的女人，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有这么狠。
他用力咬了咬牙，“昨天那场婚礼代表不了什么，思宁，你最好死了对于锋的心，我绝不允许你再跟他有什么纠葛！”
呵！
要不是刚才打他打的手心到现在还在发麻，程思宁早又一个耳光甩过去了，“纪少衍，你算什么东西你说那场婚礼代表不了什么？还有，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对于锋死心，我喜欢他，我爱……”
“程思宁！”纪少衍黑沉着脸打断她，因为压抑，他额际脖颈的青筋全都暴跳起，他也一副看起来随时都要扑过去的样子，“你不要逼我！”
逼他？
真是可笑之极！
“纪少衍，我们现在是谁在逼谁？”
于锋这样爱她，珍惜她，一定是发现她不见了后就先联系沈墨白，沈墨白费了那么大的财力救活她，绝不会想看到她有事，是她昨晚突然一下被韩秀兰迷了心智，才会什么都不留地跟过去。
但出了这样的事，沈墨白一定早早就从瑞士赶过来了。
可从她醒来到现在，病房里就只有他一个，那就说明这些人，应该是包括童映心在内，都被纪少衍使了手段去忙别的事了。
她在律所跟了他那么久，她了解他。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养病。”
“真要这样的话，那你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程思宁毫不客气，“我看到你只会恶心，病也好不了。”
纪少衍并不生气，“但我想见到你，思宁，从冰城到现在，我们还没有……”
“纪少衍，一口一个思宁的，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恶心吗？还想见到我，见到我什么？要像以前一样羞辱我？才三年而已，你也应该没有老到痴呆的地步吧，你应该是去找苏念槿，见苏念槿的！”
“我跟苏念槿从来没有过什么，思宁，从头至尾我只有你这一个女人。”
他一副怎么都要赖上她的样子，成功让程思宁想吐了，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她当然也就记得清楚，从前他都是怎样爱苏念槿爱的疯狂的。
不过，爱一个人这种事，由不得人，所以她也不会拿这个说事。
她只是平和地向他陈述着一个事实，“我生下孩子，死一次，欠纪家的，欠你的，已经什么都还清了。”
平静的语气听得纪少衍狠狠一怔，他大概知道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望着她细白的脖颈，喉结滚动着走到她面前，“你从来不欠纪家什么，不存在还。”
“呵。”程思宁冷笑一声抬眸，不期然撞入他深情又克制的桃花眼里，那眼神压抑又渴望，她不是什么无知少女了，自然看得懂他现在的看她的眼神，何况她也没忘记冰城还有昨天新娘休息室里他对她说的那些话，顷刻，她嘲讽地开口道，“纪少衍，你是想要告诉我，我死以后，你忽然醒悟你爱的是我不是苏念槿，你诚心悔过，我们再像以前一样过日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