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啊，烦啊，是真他妈的闷呢。
就连想去基地不远处那家吃烤肉的小饭店都被否回来了，两支小队聚在一起没有一个人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沉的各自默默把训练量都拉到头晚上回了宿舍才能睡个好觉。
太过于平静的日子就会让这些总是身处战争之中的“机器”浑身不得劲，他们想念累到抱着枪屁股着地就能睡着的时刻，也想念五六个人瑟缩在监视敌人的阳台上取暖的时候。
战斗机从宿舍上面飞过的声音在这平淡的夜晚里面变得无比吵闹，用枕头盖着脑袋才能让自己勉强静下心来。
云争渡和莱茵在这几个月像是关禁闭的磋磨搁置里也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了，Alpha和bravo聚在一起比过年时候全家齐聚还要困难，这会倒是可以坐在一块闲聊打牌。
好不容易套话出来意思是还得再关上一阵，具体有什么动作，一概不说。
两个队长一寻思，那就喝他妈的。
只是基地门口站岗的早就不用他们了，这会换来的也不知道是受过什么培训，谁都脸盲谁都记不住，偏偏Alpha和bravo的人连带着亚瑟记得清清楚楚，这两队想往外跑买点吃吃喝喝的东西，无一例外的全都被挡了回来。
云争渡和莱茵在战斗机飞行员的停机坪蹲了好长一会，才抓着一个休息愿意跑腿的，掏了掏兜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七八张钞票。
跟要把基地外面超市啤酒柜搬空了似的做派，担心人家搬不动因为买了酒进不来，云争渡甚至双手递上了爱车的车钥匙。
两人密谋着来上一场久违的醉死方休，上一次喝酒喝到爬不起来已经想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可能进了队就再也没有过。
反正练了这些年下来，生物钟和习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喝多了也不耽误第二天的训练。
……
说不清楚云争渡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和头脑，作战时候冷静果断是个绝对优秀的指挥官，私底下处理事情倒也是个能纵观全局手拿把掐的人物，偏偏到了林野这里就是失去了理智转不过弯，像是玩植物大战僵尸第一天就被破窗吃了脑子。
僵尸打开他的脑子还得骂街——呸，真他妈的难吃。
不知道是不是这恋爱谈的太平淡入水，经不起一点儿波澜，情书这件事在他这儿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好几天都给不出一个好脸色。
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解开心中郁结，自己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
避着，躲着，装瞎，装聋。
一连一个周下来，白天从亚瑟办公室出来就泡在基地健身房，晚上从澡堂子出来略过林野直接就回了自己宿舍。
门一锁，窗帘一拉，小灯一关，俩眼一闭就是躺床上生闷气。
手机也跟被夺舍了一样，往桌上一撇打开静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会梦中人。
好几回宋颂找他有事电话打不通，都得半夜爬起来溜门撬锁，气的他抓着云争渡的手机摔在他脸上直骂。
“你那破逼手机不用上转转卖了换钱，不行拿他妈给火箭使。”
这酒买回来了之后，总得凑在一起享用才行啊，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破冰时刻。
只是傍晚两支小队凑在一起吃饭时候竟然也主动跟林野分开坐，中间夹了个宋颂，弄的副队长左看看不是，右看看也不是，站起来想换个地方坐还被他摁着肩膀，被迫死死把屁股粘在椅子上。
“你他妈手上粘502了？我几把把你手缝我肩膀上了是吧？*****？”
宋颂进队之后为数不多的骂脏话好巧不巧的都给了云争渡，平时温文尔雅的温润面孔，骂起人来是真的脏的直击心灵。
两个队里除了云争渡还悠然自得的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饭，其他人都停下了手头的筷子，顾不上咀嚼，都只能转过头来看着这边。
莱茵看看宋颂，再看看他身边那俩人，眼眉一挑明白个七七八八。
“看什么看，吃饭。”
这哥们儿耳朵跟开了自动屏蔽一样，从他耳朵里过去的只有哔哔哔。
林野这些天也被冷的莫名其妙，跟他说话只有最简单的回应，眼神根本没有交汇的时候，每次他以为云争渡在看他，等一对上眼就跟自己背后站了什么看不见的鬼一样，眼神直直穿透了自己。
电话是接不通的，微信是一定不回复的，敲宿舍门也是没人开的。
林野倒是个有礼貌的，你不开那我就不敲了，我敲三回，你不开那就算了。
傅予斯有天晚上路过的时候还问需不需要自己帮他把云争渡宿舍门锁给撬开，实在是个热心肠的好队友，搞得他只能转头跟傅予斯一起往回走。
他知道云争渡是在闹脾气，但思来想去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事儿，自己一直循规蹈矩的，总不能真是因为一封情书？
那也太——小心眼儿了。
可是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冷暴力，真的让人心里很是不痛快。林野又摸不清云争渡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这几天白日里有其他队友在身边不太方便，晚上想找他谈谈都被关在门外避而不见，搞得他也有点恼火。
桌上该喝酒的喝酒该聊天的聊天，林野在桌底下摸出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删删打打半天，最后憋了一口火给他发了句话。
——你想分手可以直说。
云争渡的手机就在桌上，打了静音却也是亮了，他以为是亚瑟找他处理紧急文件，随手把筷子放桌上摸过来看了一眼，心里那股气更是憋得他快要炸了。
这顿饭在Alpha宿舍门口吃的，只有周边几个路灯能够把桌子这边照亮，云争渡的脸被手机晃着，宋颂看了一眼就知道要坏事。
他把手机给宋颂瞅了一眼，这人看完脸都拧在了一起，深吸了口气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叫你给建议，没叫你给意见。”云争渡压低声音。
桌上话题兜兜转转，从刚入伍聊到结婚，又从结婚聊回了队里，最后扯来扯去转到了长相上面。
宋颂突然就觉得，这得推一把了。
“你长成这样，从小到大也没少收情书吧？”宋颂刻意咬重字眼。
“我长哪样了，我长得不好看吗？”他胳膊顶了宋颂一下迂回着。
傅予斯道：“好看，很具有侵略性，言简意赅就是你长得很薄情。”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点了点头，属莱茵点的飞快。
云争渡问：“薄情？什么意思，这不是个好词儿吧，你又搞抽象是吧？”
林野说：“意思是你看起来是个渣男。”
林野沉默了一整晚，冷不丁的一句更是让桌上全都不断地点头迎合，连带着宋颂也嗯了一声。
只是这话说出来，能听出他阴阳怪气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正在和他恋爱可能要分手的爱人，一个是知道全部情况的副队长，还有个凑热闹猜的差不多的莱茵。
“哈哈，你很幽默啊，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他转过头，往前探了探身子看着林野深吸了口气“我是不是渣男你不知道吗？”
傅予斯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你是不是渣男？”
这话题很快就被转移走了，本来也只是宋颂推动两人加速感情进度的一点点小手段，这会话题早就山路十八弯转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
林野就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搭理过他，坐了一会哥几个面前的酒都喝完了，他站起来踩着拖鞋嗤哒嗤哒的进了云争渡宿舍拿酒。
几乎是前后脚，他刚站在小冰箱前面把几提啤酒拿出来，整个人就被黑影从身后笼罩住，一双肌肉线条清晰分明的胳膊把他箍在结实的胸膛和冰箱中间，夹杂着酒味的气息随之带着热意喷洒在他耳朵和脖颈。
“谁说要分手了？我吃醋都不行吗？”这话听起来委屈的要命。
“这信里隐晦的意思你是一点儿都没听出来，还要把气往我身上撒。”林野背对着他，手撑在小冰箱上面。
“什么隐晦的意思？”他一只手揽着林野的腰往自己怀里箍，另一只手覆在他撑在冰箱上的手，手心贴着手背穿过指间紧紧扣在一起。
“我的抱负和理想还有野心，这里面有谁的影子，你是真的听不出来吗？”心里的火一点点随着手背传来的温度被慢慢熄灭：“清澈的爱没有给你难道给了狗吗？”
他说完话之后宿舍里面一下就变得安静下来，外面传来的吵闹声也在一点点被耳朵选择性的屏蔽了。
怦——怦——怦——
前胸贴后背，林野甚至能感受到他身后这个人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的心跳，隔着衣服和后背，一下一下飞快的砸进他心里。
“道歉。”训狗。
“我错了。”乖巧。
“两千字检讨。”再一次训狗。
“明天晚上之前上交。”咬牙。
两人前后脚的提着酒从宿舍里面出来，路灯晃过两人的脸，嘴唇泛着水光还有点儿不太明显的牙印儿。
宋颂在他位子上坐的舒舒服服，被云争渡提着胳膊就拽到了一边，林野甚至连犹豫都没有过，就坐到了中间。
“有病，都有病。”宋颂翻了个白眼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