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强吻了。
被强吻的那一分钟，我的大脑飞速旋转。
最开始，我尝试推开宋昕妤。
只是她的双臂已经穿过了我的腋下，而她穿着露肩又露背的上衣，如果我要强行推开她的话，难免会和她肌肤接触。
我突然就不敢了。
宋昕妤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和奔跑以后的汗味，让我身体里的荷尔蒙不受理性控制。
某种意义上，宋昕妤的心机已经成功了。她到底是个明星级别的漂亮女人，这些年唐骏修没少花钱给她做医美，以至于现在她身体的魅力远胜当年。被这样的她强吻，很难不心猿意马。
等一等，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陆然啊陆然，认清宋昕妤的真面目吧！
大约是当下环境的关系，过往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闪过。
从认识宋昕妤，到和宋昕妤熟悉，再到和她交往……过往的点点滴滴，现在回过头来看，既真切，又虚幻。
可能是最近吧，也可能是韩枫揭穿宋昕妤偷胡雨涵歌的那一瞬间，我渐渐发现我以前被青春期的爱情冲昏了头，以至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到宋昕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当初的我，有的只是对宋昕妤那邻家女孩甜美可爱的憧憬，把她捧在手心，当成宝贝一样宠爱。那时对她有太多的滤镜，觉得她天真善良，觉得她天生就是让男生迷恋的。
其实，那都不是宋昕妤的本来面目。就像宋筱筱对我说过的那样，她是有点表里不一的。她为了自己的目的，会用心机去争取。当初她为了和我交往，可以费尽心机去设计。后来她为了能出道做歌手，做了很多事让我自动离开。而现在，我似乎又成了她的目的。
这样的强吻，在宋昕妤当下的设计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这才意识到，短短的一分钟，我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从最初对宋昕妤反感，到了后来又隐隐开始沉溺在这种不知所谓的强吻游戏中，最后又因为联想到过往而心灰意冷。
——这闹剧，快结束吧！
不知为何，我刚在心里这么想，宋昕妤就突然停止了动作。她头一歪，有气无力地枕着我的胸膛，像是睡着了。
“宋昕妤？”我尝试着呼唤她，却什么反应。
原来，她昏倒了。
准确地说，是她中暑了。
……
十分钟后，我扛着宋昕妤回到车上，打开空调，把湿巾贴到她额头上降温，又用功能饮料涂到她唇上。
过了好一会儿，宋昕妤才缓了过来。
“陆然。”她一稍微清醒，就有气无力地叫我。
“你中暑了，喝点功能饮料，缓一缓。”
“嗯。”
宋昕妤缓了缓，但即便一直耷拉着眼皮，她那双疲惫的眼睛却始终未曾从我身上挪开半点。
“陆然。”她又开口了。
“嗯？”
“你对我真好。”
“你对好的定义也太低了吧？”
“柯泽的事、胡雨涵的事……我这么难堪，又这么不堪，你还是对我不离不弃。”
“宋小姐，你对不离不弃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理解。我说过很多次了，柯泽的事是我在帮我的朋友，至于雨哥，我对她也有愧，我有义务帮她报仇。”
“那都不挨着。明明你可以讨厌我的，你可以憎恶我的，你可以完全不用管我的。我欠你太多了……”
“别再说什么以身相许的扯淡话。”我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陆然，你觉得我不配对不对？”宋昕妤虚弱地说。
“我没有。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
“昨天李琪那些话，你也多少是这么以为的，对不对？你也觉得，我是被唐骏修玩烂的女人？因为被玩烂了，所以来找你接盘？”宋昕妤用苍白的嘴唇说着。
“别听李琪胡说八道，她三观有问题。”
“她的话确实有问题，她误会唐骏修了。陆然，你也误会唐骏修了。”宋昕妤甚至有些激动，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那个男人开脱？”我没好气地问。
“他没碰过我。”宋昕妤突然提高了声调。
我怔了一怔。
怎么可能呢？
我们分手这三年多就不说了，远在我们闹分手那阵，宋昕妤以练习生的名义在唐骏修租的别墅里和他同居。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决裂的其中一个重要诱因是，我们白天还在她父亲那里商量订婚宴的事，晚上一回到宋州她就迫不及待地去唐骏修的别墅，半夜我联系她的时候接她电话的人是唐骏修，他还用他那公鸭嗓告诉我“妤在洗澡”，把我恶心得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陆然，我说的是真话。”宋昕妤见我发愣，说道，“这些年，他对我既有追求，又有分寸。不管是住在一起还是出差，他都不和我在同一间房睡。他说在我彻底忘记你之前，他会等我，只有确定我的心完全属于他，他才会越过经纪人的界限。”
从宋昕妤的嘴里，我听到了一个和想象中不一样的唐骏修。
说实话，要是放在以前，我作为当局者，可能一个字都不会信，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在，我已然成了旁观者，所以能心平气和地分辨这些话的真伪。
抛开以前作为情敌对唐骏修的敌意，仔细想来，唐骏修这个人在男女关系上并没有听说过有问题。这些年，他心甘情愿给宋昕妤做经纪人，对宋昕妤的照顾和偏爱是显而易见的。三年来，宋昕妤没有任何花边新闻，唐骏修还给了不少资源，只不过宋昕妤没接住。要说黑点，也就是唐骏修帮宋昕妤发行得早期作品其实是我的创作成果——现在想来，也许未必是唐骏修的问题。
“昕妤，”我平静地评论，“如果没有后来他欠钱的事，平心而论，他对你很好，你们挺般配的。”
“他是很好……”宋昕妤握住我的手，“可是我忘不掉你……陆然，不管你信不信，这些年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我很痛苦……你记得在宋州电视台我对你那些话吗？那都不是真的。是宋筱筱逼我说的，她说必须让你死心，也是让我死心……可是，我死心不了。我爱你……真的……只是我很贪心，我既想做偶像，又不想放弃你……”
我无言以对。
“陆然，可以让我再爱你一次吗？”宋昕妤的眼角带泪。
“……”
“就算不是第一顺位，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