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玄玉转头看向他,平淡说道:“我们奉宗主之命,特来此替石师兄和应师姐看望家中长辈,特别是其父母。有口谕带给他们的爹娘。还是烦请族老唤他们出来一叙。”
“哦。那敢问,你们口中的应师姐,石师兄,是否就是我家应晗语和石家石玄玉?”族老追问。
“正是。”石玄玉看着他,认真回答。
见石玄玉不似说谎,族老有些心动,他立马对身边的男女说道:“还不快去,唤你们爹娘出来,干的好,你们也能入宗。”
这话让背对着所有人的应晗语肩头耸动,憋笑憋的难受。
在玄元宗,就连宗主都没法打包票,让某人入宗,一切以测试结果为准,这啥也不是的族老,居然就这么打起了包票?
石玄玉如今神念覆盖,应晗语的样子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他也没表露出来,相反,他很愿意应晗语多多见识人心,籍此磨练心境,有助于修炼精进。
听到可入玄元宗,这二人立时兴奋起来,他们飞快的跑了,一路穿过重重楼阁院落,来到后屋所在。
这里不同于前面的房舍,依然是五水村当年石应两家的建筑模样,一模一样,一尘不变。
就连从屋里走出的老者,中年人,妇人,也都是一如既往的村民打扮,毫无多余的装饰带在身上。
石玄玉看着如此模样的父母,以及应家父母,差点哭出来。
不过他忍住了,没有在族老面前表现出来,毕竟他是透过神念看到的。对面族老可不知道这些。
听两个孩子说玄元宗来人传递消息,几位老人都很激动,放下手中的活,在衣衿上擦拭几下手,急冲冲的向着前院赶去。
路上,两个孩子极力劝说他们回去换身衣服再去,可老人和中年夫妇,那里等的急,脚步都是一步快过一步,不是年龄放在那,又是凡人,他们都恨不得飞过去。
……
不过,有石玄玉暗中以风为助力,他们一路来到中堂也就花费了半个时辰。
当他们到达中堂时,就见族老正坐于主位,一手端着茶盏,表情不怒自威。
他们不敢怠慢,赶紧施礼,“族老。”
再看屋内,在左侧他们发现两人,看服饰梳妆背影,是一男一女,而且年岁都不大。
想来就是那玄元宗使者了。
……
应晗语早就想回头认亲了。但石玄玉传音告诉她,石家,应家,父母一家都十几年如一日的过得贫穷,而其他那些攀附而来的亲戚,自家小弟,小妹早已变了。如今是看清人性之时,不得暴露。
感受着父母一家过来,石玄玉也有些压不住的激动,毕竟血脉之力,有时候难以言说。
哪怕他有着前世记忆,心境清澈,道心稳固,也不可避免的在此时有着心潮澎湃之感。
不过他还是压住了,转头对着族老说道:“宗主有令,所带口谕,外人不得听取,还烦请族老避退。”
族老一听,虽有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憋着一口气,甩袖走人。
只是他很不甘心,因此,自己虽离开,依然派遣小厮偷偷观察偷听。
可是这种小伎俩,如何能对付仙家手段。
石玄玉见族老离开,甩袖就是一道结界笼罩此间,直接隔绝中堂内外,让外面探听的小厮只能干瞪眼。
中堂内。
石玄玉和应晗语在结界完成后,终于转过身来,快走几步来到自己父母身前,双双跪拜于地,双眼续满晶莹的液体。
与此同时,应家人和石家人都傻愣着,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两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一起在场的弟弟妹妹们都看傻了眼。
直到盏茶时间过去,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但即便如此,依然没人认出两人。
应老爹赶忙上前扶人说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
应父也说道:“不行,你们都是大宗弟子,怎能给我们下跪呢!”
……
应晗语眼中泪水汹涌而出,哽咽道:“爹,娘!呜……孩儿回来了,呜……回来看你们了。呜呜……”
石玄玉好些,只是轻声唤着:“爹,娘。”
“啊!?”应母听到一下受刺激过剧,就感觉心口发闷,头脑内缺血,晕了过去。
应父赶紧去扶她,只是动作没有石玄玉快,就见他刚才还跪着,眨眼间已经站起,来到应母身侧,一手托住她,对着她渡入一股灵力,为其治疗。
也就几息时间,应母已经感觉舒服,幽幽醒转过来。
“谢,谢谢。”应父反应过来,赶忙去扶娘子,并道谢。
“玉儿?真是……你们……?”石母抽泣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应老爹也反应过来,看向应晗语问道“语,语儿。”
他一样问的小心。
而他们身边,男男女女,四个青年少女却大惊失色。
“怎么会?你们看着和小刚一样大!”一名年轻女子说道。
这话也成功让应母他们反应过来,开始介绍,刚才说话的是应戴氏,应晗语大弟弟应龙的媳妇,他们育有一子,明天就是此子的满月酒。
另外两人,就是之前见到的两人,石玄玉妹妹石暄,应晗语二弟应虎。
准确说,应虎是应晗语小姨的儿子,应为想要蹭应晗语一家的荣光,出生时就跟母族姓,姓应,一直养在应家。
在石玄玉他们出生前,应晗语小姨就已出嫁隔壁村,育有一子。这应虎算来是她的第二子。
应虎与石暄差不多大,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整日粘在一起,闹得家中长辈都以为他们会成亲,却没想,应家为应虎提亲时遭遇拒绝,石暄明确表示,自己只会嫁修士,还是成就卓越的修士。
一般的她都看不上,不要说至今还没开始修炼的应虎。
这让应虎很下不来台,但是,在石暄不知怎么劝说下,应虎放弃了追求石暄,转而开始致力于寻找宗门,拜师修真。
石父终于挤到前面,颤抖着手,去抚摸石玄玉的脸颊,到现在,他依旧觉得自己在梦里,还未醒来……
石玄玉就站在那,一米九的身高,远远高于家里任何男性。
他低下头,视线柔和,任由家中爹娘,老爹,对自己上下齐手,以此疏解思念之情……
应晗语的待遇明显不同,应母低泣着挣开应父的怀抱,一步步上前,慢慢伸出手扶起还跪着的应晗语。
还未及说话,泪水已打湿衣襟,泪眼婆娑间朦胧一片,根本看不清人影。
她不得不抬手拭泪,只是这泪水汹涌,越擦越多。
颤抖着嘴唇,应母依然说不出一个字。
应家其他人不便上前,一个个伸着手欲摸不敢摸,都在那哭泣,说不出话来。
石家那边也差不多。
如今这里一点没感到要哭样子的只有弟弟妹妹,弟媳,这些人了。
他们各自站立一边,看着抱在一起抽泣的众人,只觉得可笑。
“哟,还没完了。之前说什么带口谕,闹了半天是自己上门,整那么多,是修炼修傻了?”
“是啊,这真是谎话连篇,说的自己都信了。”
……
石玄玉本来共情就少,只是乍一时受血脉影响,才会心湖波动,有泪掉落。如今早已过去多时,内心重归平静。脸上只是挂着之前的泪痕,并没有新泪出现。
再闻这几个弟弟妹妹等人所言心有恶感,十分不喜。
他不是容易动情之人,心性坚毅,理智的可怕,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处事之道。
嫉恶如仇,铮铮铁骨,在他这几乎不存在,有的只是保有善念的底线,以及为达目的,无所不用的手段。
用他的话说,走恶人的路,让恶人无路可走,自食恶果。这才是对需要保护的人最好的保护。
可是如今,看到这些弟弟妹妹们如此嘴脸,不仅没有共情,更谈不上任何礼义廉耻,满脑子都是利益,权势,金钱。对自己父母长辈,如此态度,实在让人愤恨。
双手垂在身侧,渐渐握紧拳头,石玄玉的脸庞已经收敛了温和气息,有的是冷酷到极致的冷漠,戾气在眼底翻涌,这让还在享受温存的石家长辈,顿感心悸,周身都感到气温骤降,不自觉的退后几步,惊疑不定的看向石玄玉。
好似感觉到自身变化给父母他们带来的压力,石玄玉闭上双眼,压下心中突起的暴戾之气,收敛气息。
也就这一瞬间,他给人的感觉再次一变,就好像刚才暴戾可怕的他是大家的错觉。
他依然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书生公子气。
“玉,玉儿?”石母惊疑不定的望着石玄玉,刚才的惊吓,让她终于收住眼泪,红肿着眼睛,她自来这里之后,第一次能开口说话,由于一直在哭泣,声音有些沙哑哽咽。
石父,石老爹也一样,一个惊疑不定,不知所措。就连不远处的应家人都是如此,怔怔的望向石玄玉。
连应晗语也收起泪水,看向石玄玉的眼神充满疑惑。
记忆中,石玄玉不是没有这样过,只是每次这样,都是他暴怒之时。
记得第一次,是在后山,有蛇要攻击自己,自己当时第一次遇到妖兽袭击,吓得大哭,石玄玉就是如此,突然一改平时的温和气息,如出鞘利刃,奋勇向前,几回合后便战胜那条蛇,将其杀死。